他,彼得·伊裏奇,就是省長。他靠殘酷迫害農民爬上今天這寶座。他維護現製度果斷有力,屢屢得到彼得堡、教會及工廠主的支持和賞識。現在他下令開槍殺了人,而且殺了無辜的婦女和孩子,其中一個被殺小女孩的媽媽氣憤得精神失常。於是他陷入深思和極度矛盾之中:他為了俄羅斯而殺人,但被殺的也是俄羅斯人;根據自古以來的規律,殺人者必自斃!血債必得以血還!因為殺了人,他深信自己必被殺。他痛苦,但已無法挽回。

城裏人也紛紛傳說,尤其是婦女,斷定省長將被殺。他悶悶不樂。下屬和妻子勸他出國休養,避避風險;在首都做軍官的兒子認為父親殺人完全正確,勸他求皇上調哥薩克來保衛;警察局長對他也更加強保衛,省長都認為無濟於事。他在極度痛苦和矛盾中,神思恍惚,對一切都淡漠,變得十分孤僻。最後,那自古以來的規律終於應驗:省長被殺了。但3名來曆不明的凶手逃走了。

一個在省長痛苦時曾寫信,憐憫省長的女學生在哭泣。

來自舊金山的先生

《來自舊金山的先生》是俄國作家蒲寧的作品。

人們記不得那位來自舊金山的先生姓名,隻知他是帶著夫人和女兒打算到舊大陸來遊玩兩年的。先生慘淡經營一生,達到了他所效法的富翁們的水平。現在他已58歲,認為自己有權休息了。因此,他和所有富人那樣,以周遊世界來開始他對生活的享受。

先生一家在聞名世界的豪華的“大洋洲神島”號海輪上過著神仙般的生活。白天,乘客們吃、喝、在甲板上散步、在躺椅上養神。晚上是輪船上一天生活的高潮。鋪著絲絨地毯的大理石大廳裏燈火輝煌,樂隊奏出美妙樂曲,袒胸露臂的女士和穿燕尾服的紳士安詳地用膳、跳舞、談天,既聽不見海上風雪和巨浪的咆哮,也看不見無數仆人在廚房、洗碗間、酒窖裏忙碌,凍僵了的值班人在瞭望台上緊張地瞭望,汗流浹背的半裸的工人往永遠吃不飽的鍋爐裏添煤。在翩翩起舞的人群中,一對動作無比優雅的戀人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而他們也不掩飾自己的幸福。可是誰也不知道,他們是商船協會以高價雇來裝成戀人的。

12月,舊金山的客人們來到了那波裏。但因那裏的天氣太掃遊興,他們挨了一整天暈船的痛苦來到附近比較暖和的喀普利島。來自舊金山的先生一家照例被前呼後擁地領進了最高級的旅館的最講究的房間。先生訂完晚餐便開始梳洗更衣。他穿上黑褲子、雪白的襯衣,帶上袖扣。暈船的搖晃感覺還未過去,他扣領上的扣子時感到困難。領扣有時深深嵌入他喉結下麵鬆弛的皮膚,把他弄得很痛。但他終於頑強地扣好了過緊的、掐住喉頭的硬領,臉漲得發紫,眼睛緊張得發亮。他係上領帶,把領子束得更緊一些,穿上禮服,走到閱覽室去等候尚未打扮完畢的夫人和女兒。他翻閱著報紙。突然,一行行的字在他眼前閃爍著玻璃般的亮光。他的脖子繃緊,眼睛鼓了出來。他想吸一口氣,卻發出了嘶嘶的響聲。他的頭垂了下來,身子掙紮著、扭動著從沙發上滑到了地上。來自舊金山的先生被抬進旅館裏最小、最簡陋、潮濕、陰冷的房間,放到一張廉價的鐵床上,蓋上最粗糙的毯子。

先生咽氣後,夫人要求把屍體搬回原來的房間,遭到了旅館主人的拒絕,因為他不希望以後的遊客忌諱他最珍惜的那套房間。夫人還不相信對她的尊敬竟然消逝於一瞬間。她堅持她的要求。旅館主人表示,如果夫人不喜歡這家旅館的規章,他不敢強留她。喀普利島沒有現成的棺材,臨時做又來不及。來自舊金山的先生就隻好被放在裝蘇打水的長木箱裏運走了。遊覽小島的一切又恢複正常。

來自舊金山的老頭的屍體遭到無數冷遇後終於又來到著名的“大洋洲神島”號上。不過這次是瞞著乘客被放進底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