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風雪茫茫的黑夜,一輛雪橇從穆善斯克村向車站駛去。雪橇上坐著兩個人:棺材匠茹爾金和他的表兄彼得。

趕車人瓦夏尼亞問茹爾金;“哪末,依你說,你這是去找好事情啦?”

“我們在這兒已經熬夠了,”茹爾金回答說,“我都不記得多久以前有人定做過棺材啦。現在大家都自己動手了。木匠活也很少,難得有人叫去釘個窗框什麼的。這個年頭,誰還蓋房子呀?我們有一塊地,如今又要給集體農莊收去了。可是我家裏張著6張嘴,外加我和老婆:每人一塊麵包,就得8塊;每人2塊,就是16塊呀……”

“開銷真大!”瓦夏尼亞說,“現在成千上萬人往建築工地去。前天勃魯多夫村又走了4個。人家說,可以掙到很多錢。”

時值1929年冬至1930年春,“5年計劃4年完成”的口號響徹全國。許多大型企業在各地興建。農業集體化正在全麵進行。大規模建設吸引著人們。人們抱著不同的目的投入建設的洪流,並在社會主義建設中改造自己。

茹爾金和彼得去的地方,是克拉斯諾高爾斯克“焦炭化學廠”建設工地。

茹爾金為人老實本分。在工地上,他安分守己,一心隻想多掙錢。他白天幹活,晚上給人修手風琴。當他攢了一點錢之後,小私有者的幻想又開始引誘他:“我最少也得攢上1500盧布,那時候,我就到一個什麼地方去自己開個廠子……我是做貴重木器的細木工,象這樣的木工全俄國也不超過100個……”

他寫信告訴妻子,他的工作很牢靠,能掙不少錢,而且從手風琴上也可以掙到一點副業收入。以後,隨著建設規模擴大,據說,好處還會更多呢。他從縫在衣服裏的錢中拿出50盧布寄回家,自己留下同樣的數目,防備萬一,可作車費。

他的表兄彼得是一個化了名的資產階級分子。他去工地的目的,是為了隱藏起來。彼得的弟弟索烏斯丁在莫斯科《勞動報》社工作,兩人已多年不通音信了。

一到工地,彼得便與富農投機商阿格拉芬娜·伊萬諾夫娜相勾結,並買通了工地合作社主任斯索伊。他們利用工地製度不嚴的缺點,偷盜公家的貨物,在集市和附近村莊出售。彼得還利用因交通阻塞,工人工資一時發不下來的機會,煽動工人,進行破壞。

彼得的所作所為,茹爾金都看在眼裏,暗自替他擔心,也曾相勸過他。彼得的表現,引起工會幹部波多普利果拉的警惕。他預感到“有人在暗中挑唆,是敵人的勾當!”但究竟是什麼樣的敵人,一時還不知道。

他對被煽動起來拒不卸車的工人們說:“難道你們這些勞動人民,聽信敵人的話,破壞自己的切身事業,工農的事業,不覺得害羞嗎?”波多普利果拉是煉焦工人出身的共產黨員,在最艱苦的時刻對黨的事業也充滿了信心。在他的幫助下,茹爾金當上了木工廠裝配車間的組長;他用共產主義思想,使茹爾金的眼界開闊了。

以前,茹爾金以為到工地上來的人都和他一樣,是為了找碗飯吃。但是在勞動中他看到人們除為了掙飯吃外,還有其他更崇高的目標。他變了。他覺得“腳下的土地變得堅實得多,在這塊土地上,他是個自己人了”。他拚命地工作,晚上也不回工棚去睡,一天工作16個小時。他建議:為了不讓財產遭受損失。每個工段都組織起誌願隊。一旦有事——馬上召集,立刻出擊。

茹爾金終於成長為一個自覺的社會主義勞動者。

彼得的弟弟索烏斯丁是個小資產階級知識分子,他滿腔熱情地投身革命,離別家鄉已有10年之久,但思想上與舊世界仍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他怕“變革”,怕“冒進”,幻想過舒適平靜的生活。他身在報社工作,卻脫離人民的真正生活,追求所謂具有“崇高、永恒旋律”的那種生活。黨向富農發起堅決進攻時,他覺得自己被“看成了外人”;他的富農姐姐寫信告訴他,彼得已經潛逃,村蘇維埃將把她的房子作為富農的房子加以沒收,他想的是:姐姐是一個無依無靠的老處女,我現在是唯一能夠幫助她的人。

但索烏斯丁畢竟不是蘇維埃的敵人。他渴求真理,對自己的狀況並不滿意,“他的良心要求他果斷地向什麼地方前進,而且刻不容緩”。他重返故鄉穆善斯克村,親眼看到了農村無產階級堅定地維護自己的權利,維護集體化,而富農分子則夢想恢複失去的天堂。這時,他對敵人的麵目和鬥爭的尖銳性認識得更加清楚了。現實鬥爭幫助他認清了黨向富農堅決進攻的政策的曆史必然性。

和索烏斯丁一起的還有他的情人奧爾迦。她受過相當的教育,幻想成為一名藝術家、歌唱家,渴望掌聲、榮譽。她崇拜葉賽寧,書桌上總放著詩人的照片。她和索烏斯丁保持不正常的關係,似乎感到找到了追求的東西,但又覺得精神空虛,包袱沉重。她深為自己與沸騰的生活不能合拍而感到極大的痛苦。她要找尋出路。

在共產黨員茲賓的幫助下,她走出了自己的小天地,把葉賽寧的照片鎖進了抽屜,撕掉了和索斯烏丁合拍的照片,參加了訓練班,成為建設工地上的一名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