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S美術館的怪事(2)(2 / 3)

館長助理目瞪口呆。

“S美術館的全年預算裏沒有這項‘尋找無名畫作者’的支出,隻能另辟蹊徑,既然你這麼熱心,就由你來出啦!”陳館長麵帶微笑地說。

館長助理聽出陳館長有意在挖苦自己,覺得很沒趣,隻好說了聲:“那就……算了吧。”

他心裏暗暗罵道:老東西,我好心好意幫你出主意,你卻這般挖苦我。

為了這個畫展,我們忙得手腳不停,你卻躲在家裏,享用小老婆。

你已經五十八歲了,再過兩年,你必須從館長的位置上退下來,到那時候看你再神氣!

我是早晨八、九點鍾的太陽,而你是日薄西山,天就要黑了……

想到這兒,館長助理仍然裝出一臉謙遜,又問道:“館長,對這幅畫,該怎麼處理?如果真的扔了,太可惜了吧?”

“就把它放在庫房裏吧,沒準幾天以後,它的主人就會冒出來的。”

“好,就依您的意思辦。”

幾天後,在S美術館參股的一份美術雜誌上,刊登了這樣一條啟示:

“日前,在S美術館內發現無主畫一幅,布料油畫,尺寸為長100公分,寬80公分,畫名叫《窗台上的Zoe》,畫中是一名女性牙醫,背景為一間齒科診室,請該畫的作者或知情人速與本館聯係,聯係電話63272829轉136分機,找劉先生。”

短短的幾行文字,沒有刊登照片。

沒準這家夥真的想靠這個來出名,如果把畫的照片刊登在一本專業美術雜誌上,豈不正中他的下懷?

館長助理多了個心眼。

這本雜誌是由S美術館、市美術家協會、中國畫院、藝術學院油畫係等幾家單位聯合辦的,相當專業,在S美術館裏隨手可取,是贈閱的,登這條啟示也是免費的,陳館長沒有表示異議。

啟示如石沉大海,毫無反饋。

這幅無名氏畫作在S美術館的地下室庫房裏,整整擺了一個多禮拜,沒有人來認領。

這天下午,陳館長在電話裏跟他那位四十一枝花的太太吵了一架,起因是陳太太的獨生女兒,陳太太有個念高中的女兒,今年十七歲,因為母親再嫁,陳館長成了她的繼父,對這位驕嬌二氣的大小姐,除了她的身材,陳館長沒有一個地方看得順眼。

最近,大小姐從雅虎網站上認識了一個美國男朋友,不光在網上聊,還要發短信,打國際長途,放著IP卡不用,大概嫌輸入卡號和密碼太麻煩,直接用家裏電話打,讓平時節省慣了的陳館長十分肉痛。當他用比較婉轉的方式向太太提出時,卻遭到陳太太的白眼:

娶了新太太,白得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家有鮮花兩朵,換了別的男人,高興都來不及,肯定加倍嗬護,做牛做馬也心甘情願,你倒好,連一點電話費都斤斤計較,沒出息。

如果是自己的親生女兒,陳館長肯定會提醒她,網絡上騙人的東西太多了,謹慎點。而現在,陳館長巴不得那個美國佬是《沉默的羔羊》裏漢尼拔那樣的食人魔,把這位大小姐拐騙到美國去作盤中餐,或者是國際販賣人口組織的頭目,把她賣到拉斯維加斯賭城去跳脫衣舞,總之不要再看見她。

撂下電話,懷著一肚子的怨氣,陳館長坐電梯來到地下室的庫房。

咦?我到庫房來幹什麼?

陳館長自己都有點納悶,大概是氣昏了頭吧。

既來之則安之,陳館長在庫房裏轉了一圈,檢查一下工作,這兒有中央空調,溫度與濕度常年維持在一個愜意的範圍裏,利於畫作的保存。

“那是什麼?”陳館長指著角落裏一幅被牛皮紙包裹得好好的畫。

庫房管理員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回答說:“就是那幅多餘的畫呀!”

“多餘的”,這個詞倒是言簡意賅。

陳館長站在離畫僅一米遠的地方,忽然,一個念頭不可抑製地湧上來——

既然是多餘的,幹嗎不把它據為己有?

陳館長承認,這種念頭以前從來沒有過,僅僅是那一瞬間,當他離畫一步之遙的時候,忽然從腦海裏冒出來的。

後來,陳館長在他的回憶錄裏這樣寫道:

“這是它給我的心理暗示,或者說,這是它發出的一道指令,除了服從,別無選擇。”

身為一館之長,陳子期有數種辦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這幅畫從庫房裏弄出去。

三天後,這幅畫就掛在了陳館長家中的書房。

書房布置得有些不倫不類,寫字桌、背椅和書櫥是歐式的,沒有擺沙發,擺了一張紅木茶幾、兩張紅木椅子,西麵牆上掛著一幅書法,四個蒼勁的大字“難得糊塗”。這當然不是鄭板橋的真跡,是陳館長自己寫的。東麵牆上掛起了一幅油畫,書法正對著油畫,頗有東西方文化對峙的含意。

此時此刻,陳館長捧著紫砂茶壺,品著龍井,欣賞著這幅油畫,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特別舒服,特別滿足,連他自己都覺得奇怪,隻不過白撿了一幅畫,又不是名家之作,值得這麼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