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混亂(1)(3 / 3)

樸老師楞住了,因為這名男模特根本不是花甲之年,而是青年,年齡最多三十歲,一身肥肉,脂肪堆積的皺褶感,取代了“皮膚下垂的皺褶感”。

“老師快看!”一名學員叫了起來。

樸老師朝乒乓球台下一看,一名花甲老人被塞到下麵,臉上一塊烏青,剛挨過揍,正在呻吟。

“這是怎麼回事?你是什麼人?你是怎麼進入課堂的?”

樸老師一連串的發問,胖胖的男青年一言不發,從乒乓台上跳了下來,樸老師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擔心對方襲擊自己,沒想到男青年仰天大笑了三聲,哈!哈!哈!

笑罷,他迅速撿起地上的衣服,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離開了教室,揚長而去,走廊裏傳來一陣輕鬆的口哨聲。

樸老師把老人從球台下攙扶起來,問他發生了什麼事。

“他躲在球桌下麵……我剛想脫衣服,他突然躥出來,掐住我的脖子,把我從台上拖下來,然後他就開始脫衣服了……”

“他是個瘋子!”老人顫巍巍地罵。

豈止是瘋子,還是個暴露狂、性變態。

樸老師希望這堂課不要因此夭折,這件事千萬不要傳到校長耳朵裏,課堂上發生這種事情,無疑是老師的失職。

樸老師安慰了老人幾句,吩咐大家繼續上課,畫出“皮膚下垂的皺褶感”,還有老人臉上的恐懼表情,這可是難得一見的。

出租車順著延安路高架,來到外灘,高架道路的盡頭高高築在外灘的防波堤上,堤外就是滔滔的黃浦江,因此會產生一種飛車入江的錯覺,當車輛左拐進入下匝道,眼前豁然開朗,一幢幢建於三十年代的古典大樓完美地展現,短短的數秒鍾裏會有如此巨大的反差,難怪被出租車司機們譽為外灘第一景。

將近午夜,黃浦江上黑漆漆的,飛車入江的視覺效果自然就大打折扣了。

當,當,當……

海關大樓的自鳴鍾敲響了十二下,悠揚的鍾聲在黃浦江對麵都能聽見。

沒有預期中的興奮,諾諾和阿壺,兩個擺脫了“厄運”的年輕人,彼此怔怔地望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心裏在想著同一個問題:

該把那幅畫怎麼辦?

商量的結果是,把畫嚴嚴實實地包起來,放在儲藏室裏,不管它如何變幻莫測,不讓任何人看見。這是應急的辦法,也是唯一的辦法。

阿壺送諾諾回家,已是淩晨一點鍾。杜咬鳳躺在客廳的沙發上,身上蓋著一條薄薄的毛巾毯,輕輕響著鼾聲,她在等女兒回家。

今天,H飲料公司的某品牌礦泉水推介會,在南京西路商圈的“梅隴鎮廣場”大堂裏舉行,那塊號稱來自南極、重達壹噸的大冰塊,果然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一百多位現場觀眾當場飲到了一杯融化的冰水,無不稱讚味道之純淨、口感之甘冽,堪稱天堂之水。主辦方還特意邀請了著名笑星作現場主持,為觀眾抽獎,獎品從澳洲黃金海岸五日遊到一輛捷安特自行車不等,可謂皆大歡喜。

H飲料公司的老總對這次推介活動的效果相當滿意,廣告代理協議終於拿到手了,回到公司以後,汪總開了一瓶香檳,輪流與下屬碰杯,一時興起跟杜咬鳳喝交杯酒,引來一片喝彩。

諾諾沒有驚動母親,和阿壺悄悄上樓,比夫就趴在過道裏,聽見腳步聲,呼一下爬了起來,對著他們搖頭擺尾,要吠叫,諾諾拍了拍它,比夫乖乖地趴下了。

兩人來到衛生間,覆蓋在油畫上的浴巾不知被誰拿掉了,帶口罩的Zoe坐在窗台上,不露聲色地對著畫框外麵的世界。

不知為何,整幅畫明顯的右傾。

記得掛的時候,背後用了兩隻鉤子,理應四平八穩,怎麼還會傾斜?

這已經不重要了,諾諾和阿壺正準備把畫摘下來,杜咬鳳臉色陰沉地出現在門口。

杜咬鳳先看了看女兒,然後用審視的目光,把阿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深更半夜,女兒帶著一個陌生男人回家,鬼鬼祟祟躲在衛生間裏,想幹什麼?

“媽咪,介紹一下,阿壺,我的朋友。”諾諾結結巴巴。

“伯母,晚上好。”阿壺緊張地點點頭。

杜咬鳳掃了他一眼,沒有任何禮貌的表示,劈頭蓋臉問女兒:“是你把畫蓋起來的?”

諾諾和阿壺相互望了一眼,都認為到了該說的時候了。

三個人在客廳沙發上坐了近一小時,杜咬鳳保持著同一個姿勢:身體前傾,眼睛睜大,耳朵豎起,呼吸次數減少,心跳加快。

諾諾把手機拿出來,給杜咬鳳看了那條來自13901673693的短信息,包括三文手機裏的兩條信息。

當說及AK47時,杜咬鳳改變了姿勢,跳起來罵女兒糊塗,一定中了別人的計,在酒吧裏被人偷拍了照片或者被錄了像,明天對方就會把照片或者錄像帶寄來,進行敲詐。看來杜咬鳳還是不相信,盡管這一切聽來非常真實。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不顧女兒的勸阻,杜咬鳳決定見識一下。

次日中午,離十二點還差五分鍾,杜咬鳳把自己關在樓上的衛生間裏,坐在浴缸邊沿,目不轉睛地盯住這幅畫。

諾諾和阿壺就在門外的過道耐心等待,比夫趴在地上,有氣無力地搖著尾巴,顯得萎靡不振。

不久,衛生間裏傳來手機的40和弦鈴聲,很快恢複了沉寂。

門開了,杜咬鳳走了出來,腿有點發飄,蒼白的臉頰好象貼了一張SK-Ⅱ麵膜,忘了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