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混亂(2)(2 / 3)

Q先生退至吧台內,燈光變幻,比剛才要亮,彩繪師先出來,提著工具箱,叼著香煙,吊爾郎當的樣子,之後模特出場,她低著頭,身上裹著一件深色大袍子,頭上戴一頂連袍的帽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裏要舉行一場拳擊賽,拳手登台了。

諾諾朝周圍的人群反複看了幾遍,擔心有熟人,還好沒有。

客人大多是男性,一個個伸長了脖子,身體前傾,滿臉期盼,希望看得更清楚,恨不能加上十支日光燈。從他們身上究竟能挖掘出多少“文化底蘊”?諾諾表示懷疑,倒是下麵那根東西快要呼之欲出了。

“狗娘養的”把香煙掐滅,打開工具箱,拿出畫筆和顏料,把棒球帽往腦後反戴,看著杜咬鳳,等著她脫下袍子。

全場的眼睛都在盯著杜咬鳳,包括吧台後Q先生犀利的目光,五百元押金就放在他口袋裏。

杜咬鳳把牙一咬,心一橫,不管了,豁出去了!

不就是裸一回嗎?

出生時,我就是裸體的。

生孩子時,躺在手術台上的我也是裸體的。

釘在十字架上的耶穌也是裸體的。

洗澡時裸體、做愛時裸體、這還不包括無數次站在盥洗鏡前欣賞自己的裸體……

總而言之,人的一生中會經曆無數次裸體,不多這一次。

這麼想著,杜咬鳳的心裏寬慰多了,她抓住大袍的腰帶輕輕一抽,紮成蝴蝶結的帶子就鬆了,隨著手勢拉出一條優美的直線……

轟隆!

每一位在場的人都感覺到一股震撼的力量,當然,這股力量不會來自於那根腰帶,而是來自於酒吧的那扇金屬大門。

大門被猛地彈開,撞翻了一張酒桌,啤酒瓶和雞尾酒杯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闖進來五、六個人,穿著警服,揮舞警棍,大聲喝斥:“我們是黃浦區公安局治安中隊的,依法取締色情表演場所,所有的人把手放在頭上,蹲在地上,誰都不許動!”

“蹲下!蹲下!叫你蹲下!聽見沒有?”

有幾個不服氣的,不是腦袋上挨了一巴掌,就是屁股上挨了一記“秘製火腿”。

彩繪用的工具箱被一腳踹翻,畫筆和顏料散落一地,“狗娘養的”剛剛跳起來,一根警棍就伸了過來,一直戳到他的鼻梁骨上。

“老實點,蹲下!”

懾於警棍的淫威,“狗娘養的”乖乖蹲下了。

趁亂,杜咬鳳把袍上的腰帶係好,回頭看了女兒一眼,諾諾蹲在地上,手抱著頭,不敢多看,Q先生蹲在吧台裏麵,根本看不見。

AK47的生意興隆,招徠了附近幾家酒吧老板的眼紅,一封匿名舉報信投入了掛在警署門口的警民聯係箱裏。

打著藝術的幌子,公開舉辦色情表演,不僅有傷風化,更破壞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治安中隊決不能坐視不管,幾天前他們就派出便衣混入酒吧,暗中取證,決定在客人最多的周末晚上,發動突然襲擊,端掉這個色情窩。

酒吧業主、彩繪師、模特三個人被帶回了警署,Q先生沮喪地在“酒吧停業整頓通知書”上簽了字,“狗娘養的”被罰款五百元,至於杜咬鳳,治安中隊一名警官對她進行了一番批評教育:

“女士,你年紀不小,還在酒吧裏做這種事情,如果被你的兒女知道了,他們會怎麼想?”

他們百分之百的支持我……

杜咬鳳心裏這樣回答。

“你有職業嗎?”

杜咬鳳當然不能說,謊稱自己失業,按月領取最低生活保障金。

“這麼說你是4050人員羅?”(注:這是政府對四十歲以上女性、五十歲以上男性失業者的一種統稱)

“政府出台了就業扶植政策,你完全可以學一門手藝,好好找一份工作,為什麼非要去那種地方脫光衣服呢?”

警官,有種的你明天中午來我家,我給你看過那幅畫,保證你急得屁股冒煙,衝到大街上裸奔……

杜咬鳳心裏這樣挖苦對方,嘴上沒說一字。

鑒於無前科,乃初犯,杜咬鳳獲得了最輕的懲罰——教育、釋放。

杜咬鳳匆匆離開警署,身上還穿著那件袍子,衣服扔在AK47的工作室裏,顧不得回去取了。

POLO車停在警署門口,阿壺、諾諾和比夫等在車裏,杜咬鳳鑽進車廂,一句話也不說,先看儀表板上的時間:23點45分。

“最近一家迪斯科在哪裏?”杜咬鳳問他們。

就在警官苦口婆心教育的時候,杜咬鳳迸發靈感,想出一個應急的辦法,可以在剩餘的15分鍾裏快速搞定。

離AK47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就有一家HOPDisco,時近午夜,正常上班的人已經入睡,這邊的夜生活才漸入佳境,在DJ和豔舞女郎的帶動下,人們象袋鼠一樣蹦來蹦去,嗑藥的、販紅丸的、拉皮條的、無聊的、尋刺激的,什麼東西都有,堪稱群魔亂舞。

杜咬鳳獨自一人從舞池的人群裏擠過去,那件怪怪的大袍子並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在這種地方,不管你穿什麼,都不會引起太大的注意。

舞池前麵有一排金屬樓梯,直通二樓,背靠扶梯的不鏽鋼欄杆,麵對舞池,杜咬鳳自認為找到了一個最佳地點,背有靠山,麵朝大海,任你自由發揮。

燈光飛快的變幻,這裏的光線以黑暗為基調,中央激光球裏不時射出一束束五顏六色的激光,在這樣的光線條件下展示裸體,短短的幾秒鍾,根本沒有人會來注意你,即使有人遠遠的瞟上一眼,會誤以為那人穿著一件時髦的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