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
汪總不由一楞,難道門外有人?
叮咚,叮咚,門鈴響了起來,看來真的有人。
汪總走到門廳,習慣地透過貓眼,朝門外看了看——原來是她。
汪總打開防盜門,笑臉相迎,兩人輕輕接了個吻。
“怎麼去了那麼久?”
“藥房隔壁有家便利店,我買了兩串貢丸和魚蛋,你家衛生間的洗手液用得差不多了,我順便買了一瓶。”
汪總接過小芳手裏的購物袋,心頭湧起一陣暖意。
雖然鼻子難看,卻挺有心眼的,不象有的女孩子,斤斤計較,連每次的出租車費都要男士來付。
汪總把防盜門關上的時候,小芳的鼻子忽然抽動了一下,“你有沒有聞到一股味道?”
汪總朝周圍的空氣嗅了嗅,確實有一股怪味。
“象滴露消毒水,前一陣抗非典,茶莊每天用這個牌子的消毒水來擦桌子擦椅子,連拖地板都要用,開銷大得驚人。”
汪總也說不清楚,為什麼家裏突然會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可能走廊裏剛剛消過毒,開門的時候,順風飄進來的吧。
小芳去洗澡,讓汪總替她擦背,香皂在她光滑、粉嫩的肌膚上滑動著,汪總不禁想入非非起來,比起老婆的那副肉背來,這樣動人的背,感覺太好了。
小精靈,真會撩人……
“噯,剛才在你家門口,我感到一股寒氣,就象站在冷庫門口,你說怪不怪?”小芳隨口說著。
汪總似聽非聽,手沿著背脊,朝她的胸部一點一點滑去……
啪!手被輕輕地扇了一下,從肌膚上滑落下來。
“不許亂摸,我要洗澡了,你先出去吧。”
汪總嘿嘿一笑,洗去手上的皂液,用毛巾擦幹,離開了衛生間。
喝完幹紅,汪總躺在臥室床上,也許平時喝慣了加了冰塊的幹紅,等於兌了水,今晚沒有冰塊,酒勁大了點,人有點昏昏沉沉。
衛生間裏傳來嘩嘩的淋浴聲,還有小芳的歌聲,她唱的是那英的《征服》:
“就這樣被你征服,喝下你藏好的毒,我的劇情已落幕,我的愛恨已入土……”
到底誰把誰征服?也許是你的鼻子把我征服……
昏昏沉沉中,汪總居然笑了起來,腦海裏驀然浮起一件事情,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那條“開門”的短信,真是小芳發的嗎?
她不是按了門鈴嗎,幹嗎還要發短信?
不對,她怎麼會知道我的手機號碼?我從來沒有給過她名片呀。
開門時,我接過她手裏的購物袋,她並沒有拿著手機呀。
到底是誰發的短信?
難道,是“她”?
當我打開房門的時候,迎進來的其實不止小芳一個人,還有另外一個……
他的潛意識裏,隱隱約約有了一種不祥之兆,但是他的身體,他的四肢,仍然被酒力牢牢控製著,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有人走進了臥室,沒有開燈,直接上了床。
“小芳……是不是……你呀?”
汪總口齒不清地問,自己都聽不見。
上床的是個女人,這一點汪總可以肯定,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女人的身體無法挑起汪總的性欲,相反讓他想起一件東西,就是為H飲料公司做廣告的那塊號稱來自南極的壹噸重大冰塊,現在冰塊就壓在他身上,緊緊壓迫著他身上的每一塊骨頭,每一處關節,從頭頂的顱骨,到胸間的肋骨,到膀胱的恥骨,一直到腳端的腓骨,冰塊吸盡了他體內的熱量,開始慢慢的融化,汪總感覺到自己的身軀與冰塊漸漸融為一體,甚至可以聽見骨頭的碎裂聲……
“咦,床上怎麼是濕的?”浦宏鳴勘查現場時,頭一句問的話。
小宋搖了搖頭:“來的時候就是濕的。床腳下還有一些散落的冰塊。”
“冰塊呢?拿來給我看看。”浦宏鳴攤開手催促道。
小宋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早就融化了,變成一灘水了,那隻是一些普通的冰塊,可以把化開來的水拿去技術科化驗一下,不過我敢保證,那隻是普通的飲用水。”
“冰塊有多大?”
“麻將牌大小。”
以床上的“濕況”,好象有人在床上撒過一些冰塊,等到驗屍報告出來,“一些”冰就變成了“一塊”冰。
麻將牌大小的冰塊,是不可能把死者的每一塊骨頭都壓碎的。
據法醫推測,如果說凶器真是冰塊的話,它的重量至少有五、六噸。
冰的比重略大於水的比重,六噸重的冰塊至少有三米高、兩米寬、一米多長。如此巨型的冰塊,家用冰箱的製冰格是不可能做出來的,惟有專業的製冰廠才能做出來。
即使在廠裏做出來,這麼大的冰塊,又如何運進死者的家裏,並且擺在床上呢?
這樣大的冰塊,連公寓樓的電梯都進不去呀。更何況,小區門口的保安,都說沒有看見有一枚巨型冰塊運進小區。
“浦老師,還記得趙三文的死嗎?”
小宋的話提醒了浦宏鳴,車禍身亡的趙三文,與死在床上的汪棟明頗有相似之處,兩個人身上的骨頭,都毫無幸免地呈粉碎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