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說室”很快有了回音。
和馬慶新親密合影的女子名叫李婷,在A市質量技術監督局工作,丈夫和她同一個單位,女兒上A市一中。李婷和馬慶新是大學同學。那張照片就是1998年同學聚會時拍的。照片存在另一個同學的照相機中,他洗好,忘了給馬慶新。前些時候,見了馬慶新,說起當初在學校時的美好生活,他說有一張馬慶新和李婷的合影。李婷那時候可是校花級的美女,眼高過頂,她和自己會有合影?什麼時候拍的?馬慶新完全忘記了他和李婷拍過照這回事,以為同學是開玩笑。兩人打賭,要是真有這相片,馬慶新就去A市請同學撮一頓;如果沒有,同學就帶李婷來北城,還是馬慶新請客,誰讓他官做大了呢?同學托人把那張合影捎給了馬慶新。還捎過話來,讓馬慶新抽時間去A市。
李婷是和一位男同學關係曖昧著,兩人常約在茶館、商浴之類的場所見麵,但男的不是馬慶新,而是給他們拍照的那位。
事實調查得如此清楚,和陶麗蓉從馬慶新口中了解到的基本上一致,比馬慶新本人說得還詳細。陶麗蓉由不得心服口服,又交了“解說室”一千元,暫告一段落。
一直以來,陶麗蓉以為自己是那類為數不多的幸福女人。有個忠於家、責任心強、官位節節高升的丈夫,還有個青出於藍的兒子。兒子馬波懂事明禮,雖然學習成績不太好,但馬慶新通過關係弄到指標,把他送進北航大學。馬波上了大學後,馬慶新給他買了一雙“阿迪達斯”運動鞋,白色的,鞋幫處有蔚藍色標記;馬波大學畢業後去了研究院工作,馬慶新又給他買了一雙。兒子什麼都好,就是舍不得花錢。他一點兒都不像別的孩子那樣,巧立名目從家裏搜刮錢,在外麵花天酒地。每個月打給馬波的錢,他都要節儉出一些來買書,什麼《兩宋風雲》、《花木蘭》、《中國人的修養》、《品味傳奇》……馬波在研究院工作後,陶麗蓉去看過他兩次,不大的雙人宿舍,寫字台、床上、衛生間,到處堆著書。曆史與現實,紙上人生與物質世界結合在一起,構成了某些像馬波一樣的現代人的生活。兒子馬波還特別愛潔淨,幾件白襯衫一打白襪是必備的。可有多少時間過去了?三個月還是半年?陶麗蓉都沒給兒子買過白襯衫了。
想到兒子,陶麗蓉覺得有些內疚,一段時間以來,糾結在馬慶新外麵有沒有女人的臆想中,對兒子關心的少了。看了看表,已經到了晚上下班時間了,就給馬波的工作室去了個電話,振鈴剛想了兩下,接通了:“兒子,幹什麼了?”“在實驗室忙。我爸呢?”
“他還沒回來。”馬慶新出了車禍,恢複得很好的事隻字沒和兒子透露過,怕他憂心。
“有天晚上我還夢到我爸了。”
“夢到他什麼了?”
“我爸獨自住在一幢荒涼的高樓上,我不知怎麼爬上去了,從塵土彌漫的玻璃窗,看到他在裏麵寫什麼東西,我敲窗,他抬頭看見我了,示意寫完給我開門。我懸在半空,就要掉下去的時候,醒了。”
“樓是新的還是舊的?”這還就是父子連心呢,陶麗蓉暗忖:馬慶新住院期間,馬波便做了怪異的夢。她聯想起她做的那些場景是樓房的夢。遂問。
“這哪知道?反正周圍沒有其他建築,好像是在荒郊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