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偉趕緊出門,打車到了她們學校。
笑茵宿舍的人都起床了。旁邊宿舍裏的女同學也圍在她們宿舍裏,見餘偉來了才散去。餘偉問她們丟了什麼,笑茵說是她的化妝品和內褲丟了,別的什麼都沒丟,甚至連放在桌上的錢包都沒動。她連連罵那個賊太惡心,偷什麼不行,偏偏偷內褲。看來小偷不是來偷錢的,而是專門來偷她們的內衣和日用品的,而且目標是笑茵。
笑茵嚇得再也不敢睡覺了。餘偉問她看到那個人是什麼樣子嗎?她說個子不高。等她那麼一喊,那人就飛快地跑了。等她們跑出來時,樓道裏已經沒有人了。她們就在樓道裏喊,別的宿舍的人都出來了。看樓門的睡著了。一樓衛生間的窗戶開著。
一個女生——大概已經有三十多歲了,聽說她是從南方考來的,有一個孩子,和丈夫一直兩地分居,她考研就是希望能改變命運,將來能和丈夫在一個城市甚至一個大學工作——她說,最近幾天,她老是看見一個矮個子男子在樓道裏轉著,大概二十多歲,臉很瘦,眼睛很瘮人,像是那種白天不怎麼活動,專門在晚上行動的人。她說得那些女生都格外害怕。
五點鍾時,他們都累了,覺得這真是件沒意思的事,便和衣躺著睡了。笑茵要餘偉和她擠在她的床上,餘偉不好意思,還是回去了。第二天中午,餘偉去找笑茵。屋子裏圍著很多女生,都大罵那個小偷,有人認為這就跟強奸了人一樣罪大惡極。餘偉一想到笑茵的內衣,氣也不打一處來。她們決定給學校武保處報案。
武保處的人來問了一下情況,也覺得可笑。不過他們說最近在好幾個學校都發生過這樣的事,但在每個學校隻發生一次,而且作案時間都是星期六晚上。他們說,以後星期六晚上他們會采取行動的。
武保處的人走後,她們倒興奮起來,因為她們覺得這是典型的性騷擾。她們中有很多人都有過這樣那樣的經曆。有兩個同學的內衣被偷過。有三個同學曾經遇到過相同的尷尬事件:有男學生把她擋在路上,說是自己鄉下的妹妹到學校裏來看她,沒有襪子,要她們把襪子借給穿一下。她們覺得又氣又可笑,最後竟把襪子“借”給了那個男生。笑茵說她已經遇到了兩次。
餘偉笑著問她們:“你們在給他們脫襪子時,實際上心裏很高興,是不是?”
她們互相看著,大笑起來。他又問:“你們覺得不光是可笑,還有一種自豪感?”
她們又互相看著,笑。他問她們:“你們當時心裏是不是還有一種恐懼感,生怕他有其它的不良行為?”
“我曾經遇到過一個病人——在我們心理學界,把這種人稱為病人,不把他當犯人——他在接受我的治療時,我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他說自己控製不住自己。他說每當他要到了他喜歡的女性的內衣和襪子什麼的,他就一晚上都興奮,他聞著她們的味道,滿足了。我問他怕不怕被抓起來送進監獄,他說很怕。大部分病人是沒有勇氣來治療的,他們也把這個當作是一種犯罪,至少當作是一種道德淪喪的行為來對待,隻有意識到自己是得病了,或者是在家人和朋友的勸導下才來治病的,但這樣的人還是很少。社會對這種行為的認識有兩種,一種認為是道德淪喪或犯罪,另一種認為是心理有病了。可是在我們國家,心理學的發展很慢,這些事情也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尤其正在進行法製建設,很少有人認為這是一種心理疾病。說真的,我很同情那個小偷。他並不想傷害誰,他很可能也隻是愛著而已。”
這時候有人開玩笑地說:“那他就成了你的同情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