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9月10日晚,中文係在學生食堂舉辦了迎新暨慶祝教師節晚會。係上要求我們都去參加,我個子小,坐在第一排。我本來對音樂和舞蹈什麼的不感興趣,但又不能走,就勉強地看著。到了中場的時候,一個高年級的女生出來跳芭蕾舞。我是第一次親眼看芭蕾舞。隻見她穿著白色的透明的舞衣,立著腳尖出場了。她的笑容是那樣燦爛。所有的人都靜靜地看著她。我離她最近,幾乎能聞著她身上發出的芳香。我直直地看著她的大腿和微微露著的短褲、圓潤的翹臀,直覺得呼吸越來越急促,生怕別人聽著,就趕緊屏住呼吸,又不敢看周圍,好像別人都在看我似的。我覺得自己的臉一定紅了。後來,我仿佛昏了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直覺得眼前的她在給觀眾敬禮,就趕緊應和著別人鼓掌。這時,我看了看周圍,才發現根本沒有人看我。一擦臉,臉上全是汗。
那天晚上,我做夢一直在看她跳舞,後來,我竟然抱著她和她做愛。我嚇了醒來,直覺得床上濕漉漉的。看了看別人,都睡得很死,才安下心來。可是,我的心還是跳得很厲害。我想起以前做夢還和別的女人做愛,有好幾次甚至和我最親近的姨姨……她是從小把我抱大的。在我十六歲時,母親去世了,她就常常來給我做飯。考大學的那陣子,她幾乎每天都來看我。我一想到這些,就覺得自己犯了罪。甚至在我十五歲的時候,有一次做夢,明明看著我抱著的人是一個不認識的人,可是轉眼竟變成了我母親。我在夢中嚇了醒來,打了自己一個耳光。越是不願意做這樣的夢,可是這樣的夢越多。有那麼幾天,我甚至害怕睡著,怕一睡著就會犯罪。好在母親去世後,我再也沒有做過那樣的夢。但姨姨卻莫名地出現了。我看過弗洛伊德的書,說這是戀母情節。按他的說法,很多男人都曾做過這樣的夢?我不信。我認為這是一種罪惡。
第二天,我羞得不敢和同學一起走,隻好單獨低著頭快快地走,生怕別人看出我的心思。第三天時,我才把那個高年級的女生忘了。因為我知道,我和那麼美麗的女子是天生的兩種人。她肯定看不起我這樣的人。
有一天下午,我找了一個沒有上課的教室準備寫一些什麼。裏麵坐著一些學生,每個人的旁邊都空著,都似乎不願意別人來打擾他。我看到最後麵有一個座位空著,就去坐了下來。剛坐下,一轉頭,就看見那個跳芭蕾的女生坐在離我不遠處。我的心一跳。天氣熱得很,大家都穿得少。隻見她穿著牛仔短裙,坐在座位上時,兩條修長的腿就幾乎全露了出來。我坐在那兒一個字都寫不出來,總是忍不住地要看她和她的腿。她好像意識到有人在看她,便轉過頭來本能地朝我看了一眼。我趕緊低下頭去,但我已經被她發覺了,而且我看到她的眼裏有一種對我不屑的神情。
那幾天的夜裏,我總是能夢見她,但看見的卻是她那種高傲的神情。
使我痛苦的是,我總是不能忘記她,尤其是那夜的夢。每當沒課的時候,我總是在文科樓的空教室裏晃蕩著,從一個教室到另一個教室,我希望能看到她。我還有意識地在下課時到樓道裏轉著,晃遊著,希望能碰見她。
她叫林眠,和我的名字隻差一個字,可是我覺得她的名字是那樣高貴,那樣富有詩意。她隻比我高一級。
9月20日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