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動機和恐嚇(1 / 3)

六月十六日,星期日,下午。

第二天是星期天,我們和馬克漢在史杜文生俱樂部共進午餐,約會是前一天晚上萬斯告訴我的。他對我說,希望到時候林德·範菲能夠從長島市趕來。

“人類故意將一個普通問題變得複雜的作風實在令我非常吃驚,”他曾如此說,“他們對簡單明了的事情不由自主地恐懼;現代商業行為其實也沒什麼,不過是一套迂回複雜的程序而已。在百貨公司購買東西,購買的全程印在一張三聯複寫收據上,至少有一打以上的店員查驗,簽字再簽字,然後蓋上五顏六色的印章,最後小心謹慎地放進不鏽鋼文件櫃中。為了避免無謂的浪費,我們的商人開始花大價錢聘請大批專業人士,他們的工作隻是令已有的係統更加複雜……現代生活中其他事情也是這樣。就拿瘋狂流行的高爾夫來說吧,不過是用杆把一個小白球打進洞裏去,但是打球之人卻花上不計其長的時間和不可估量的心血;他們花二十年時間糾正雙腿站立的姿勢和學習如何正確地用手指握杆,更不能忍受的是,他們為了討論這個愚蠢的運動,發明了一些連英文學者也無法弄明白的詞彙。”

他憎惡地說著報上的新聞:“這件班森命案是一個形式單純不合邏輯的事件,隻要稍微思考就能夠在五分鍾之內解決;但整個司法機關卻拿來大肆宣揚,令全城天翻地覆。”

吃午飯的時候,他並未說起謀殺案,好像大家都有避開這個話題的默契。我們步入餐廳時,馬克漢隨口說待會兒希茲會來這裏見他。

我們回到休息室抽煙,巡官已經等在那裏了,他臉上的表情顯示情況不甚樂觀。

“我曾經說過,馬克漢先生,”我們一落座他就開口,“這是件非常棘手的案子……你從聖·克萊爾小姐那裏有沒有什麼新收獲?”

馬克漢搖頭否認:“她已經被剔除在嫌犯名單之外了。”說完,他將昨天下午在班森家所發生的事告訴了希茲。

“噢,隻要你認同就好,”希茲半信半疑地表示意見,“我沒關係啦,但那位李寇克上尉呢?”

“這就是我為什麼約你來,”馬克漢告訴他,“目前沒有直接的證據,但有一些疑點顯示他可能涉嫌謀殺。他身高與凶手差不多,而且我們不能忽略他可能擁有一把和射殺班森同型的槍。他和那個女孩馬上要結婚了,動機可能是因為班森對她不軌。”

“自從有手槍以來,”希茲補充,“這些軍人毫不猶豫地就開槍殺人,他們習以為常看著別人滴血。”

“唯一讓人無法理解的是負責調查上尉的菲普斯彙報說,那天晚上八點以後,他都在家裏不曾外出。當然可能有一些紕漏,我建議你差人仔細地再調查一次,菲普斯的消息是從門童那裏得到的,我認為應該再去訊問那個男孩,對他施點壓,如果能夠知道李寇克半夜十二點三十分沒在家裏,我們就能發現凶手了。”

“我親自去,”希茲說,“今天晚上我親自去,如果那個男孩知道什麼,我一定會從他嘴裏得到真相。”

我們繼續聊了很短的時間,穿製服的服務生走過來悄聲告訴檢察官說範菲先生到了。

馬克漢請他將客人引進來,然後對希茲說:“你最好留下來,聽聽他是怎麼說的。”

林德·範菲看起來是一位高尚整潔的人,踏著自信的步伐走向我們;他的腿十分細長,輕微內彎的膝蓋支撐著肥胖的身軀;他的胸向前突出;臉肥肥的,緊扣的衣領上方垂下兩堆肥肉;稀疏的金發後梳,兩撇細長的八字胡尾端用蠟捏得如針般細,他穿了一套淺灰色夏季西服,襯衫是藍綠色的,花色的薄綢領帶,腳蹬灰色麂皮便鞋;很濃的東方香水味的手帕齊齊地在上衣前胸口袋裏插著。

他溫和有禮地和馬克漢打招呼,並在介紹過後傲慢地向我們鞠躬為禮。服務生招呼他坐下來後,他開始擦拭自己的金邊眼鏡,然後看看馬克漢,顯出哀傷的樣子。

“這真是太不幸了。”他憂傷地說。

“我知道你和班森先生要好,”馬克漢說,“很抱歉在這個時候請你來,非常感激你今天來這裏。”

範菲做了個表示不讚同的手勢,他的手指甲修剪得很平整。他用難以形容的自滿,表示他很高興能為人民的公仆服務,當然哀傷不可避免,但他清楚表態說他知道也明了他有責任和上級官員麵談,並且已經做好準備應對這次會談。

他洋洋得意地看著馬克漢,眉角似乎在問:“我能做些什麼呢?”

“安東尼·班森少校告訴我,”馬克漢說,“你和他弟弟十分親近,所以希望你能夠告訴我一些關於他的社交和私生活方麵的事情,也許這能幫助我們找到新的調查方向。”

範菲悲傷地望著地下:“沒錯,艾文和我十分親近——事實上我們是死黨,你無法想象當我聽說這位親愛的朋友去世時整個人崩潰的情形。”聽起來他們兩人好像是手足之交,“我非常遺憾沒能立刻到紐約來幫忙料理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