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失蹤的手槍(2 / 3)

“誰——格林先生?”她結結巴巴,完全不知所措。

契斯特因萬斯的問題而在椅子上突然地坐直起來,差點兒氣急敗壞地提出異議。但是他說不出話來,最終隻好以無法用語言表達的憤慨轉向馬克漢。

萬斯的嘴角抽動著,“巴登,這沒什麼的。”他很快地說。

“你不是要問我——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女孩帶著明顯的失望問。

“哦!你知道一些和昨晚有關的事情嗎?”

“呃,沒有,”她否認,“我睡著了——”

“我猜也是。所以,我不會用別的問題來麻煩你。”他說,親切地送走她。

“馬克漢,我要抗議!”巴登一離開,契斯特就大叫起來,“我對這個——這位先生的輕率、糟糕透頂的品位——我不臭罵他才有鬼!”

馬克漢也因為萬斯問了很沒意義的問題而不太舒服。

“我沒看出來,問這種沒意義的東西,會有什麼好結果。”他說,極力控製他的憤怒。

“這是因為你堅持竊賊殺人的理論,”萬斯答道,“依照格林先生的想法,昨晚的罪行應該另有一番解釋;那麼,我們了解一下當前的一些情況就有必要了。同時,我們也不應該引起傭人們的懷疑。這樣吧,往後我不再這樣就是。我隻是想估算一下必須對付多少種人性,而且覺得我做得非常好,好幾個相當有趣的可能性,已經慢慢顯示出來了。”

馬克漢還沒說話,隻見史普特穿過拱門,打開前門,對某人充滿敬意地打招呼。格林立馬走進門廳。

“嗨,醫生,”我們聽到他說,“我猜想你會很快就到這兒來。檢察官和他的隨從也在這裏,他們很想和艾達說幾句話。我跟他們說了,你說今天下午可以。”

“要等看過艾達之後,我才能更確切地答複你。”醫生回答,然後匆匆走過,我們聽見了他上樓的聲音。

“是馮布朗,”格林轉回起居室說,“他立刻就會讓我們知道艾達的狀況。”他的聲音裏那種冷淡無情的聲調,此時此地讓人很難理解。

“你認識馮布朗醫生有多長時間了?”萬斯問。

“多久?”格林看起來很詫異的模樣。“怎麼說呢?大半輩子吧。我和他一起就讀古老的畢克曼公立學校。所有後來的格林家族,都由他的父親——佛瑞諾斯·馮布朗老醫生——接生的;多年以來,家庭醫生、精神顧問,和所有諸如此類的事,一概是老馮布朗醫生的事。當老馮布朗死後,我們也很自然地接受他的兒子。而年輕的亞瑟·馮布朗老弟也很機靈。熟習老馮布朗的藥典,接受老馮布朗的教誨,在德國接受完醫學教育。”

萬斯漫不經心地點著頭。

“在我們等馮布朗醫生的這段時間,我們或許可以和希蓓拉小姐、雷格斯先生閑聊一下。你覺得如何——你弟弟先來好嗎?”

格林探詢地看了一眼馬克漢,搖鈴喚來史普特。

一經傳喚,雷格斯馬上就到了。

“唔!現在你們又要幹什麼?”他問,非常緊張不安地察看我們的表情。他帶著怒氣,幾乎是哼著發出的說話聲,就像存在著某種弦外之音,讓人忍不住想起格林夫人煩躁的埋怨聲。

“我們隻是想詢問一下昨天晚上的事,”萬斯撫慰地回答他,“我們認為,或許你願意幫助我們。”

“我能給你們多少幫助呢?”雷格斯賭氣地問,猛地倒坐在椅子上。他對他的哥哥投以譏諷的眼光。“契斯特是僅有的到現場的人,似乎永遠都醒著。”

雷格斯·格林膚色灰黃,矮小,窄肩前傾,非常年輕。異乎尋常的大頭騎在頸上,臉色幾乎可以用憔悴來形容。

一大堆又濃又密的直發垂下來覆蓋住他那凸出的前額,而且他有個習慣性的動作——不斷往後甩頭。很大的玳瑁邊眼鏡,掩蓋了他那細小、好像永遠骨碌碌轉個不停的賊眼;而他的薄唇也不斷抽搐,就像是因三叉神經痛而產生的不自覺的反應。他不是個讓人感到愉快的人,而且這人身上有某種氣質——也許是過度地好學——給人潛能無限的印象。我曾經看過西洋棋的神童也有同樣的臉部形象和顱形結構。

萬斯什麼也不說,看起來好像正陷入沉思之中;但我知道他其實是全神貫注在此人顯出來的每一個細節上。終於他擱下煙,眼神專注地集中在桌燈上。

“昨晚悲劇發生的時間裏,你說你都在睡覺。那麼你怎麼解釋,其中一聲槍響就出自你隔壁的房間的事實?”

雷格斯猛然把身子往前移到椅子的邊緣,頭往左右兩邊擺了擺,謹慎地避開了我們的眼光。

“我還沒意識到我得解釋這件事,”他帶著強烈的厭惡回嘴,擺出一副緊張不安的防禦姿態,然後他連忙接口,“不管怎麼說,家裏的牆都很厚,而且街上也經常傳來吵鬧聲……說不定,那時候我的頭正好蓋在被窩裏。”

“如果你聽到了槍聲,你當然會把頭埋在被窩裏,”契斯特諷刺地說,一點也不掩飾他對這個弟弟的輕蔑。雷格斯驀然轉身,但他還沒來得及反駁這項指控,萬斯已經提出了另一個問題。

“格林先生,對這個案子你有怎樣的看法?你已經聽過了每一個細節,也很清楚這裏的情況。”

“我認為,警方已經將目標鎖定在破門而入的竊賊身上。”這位年輕人的目光,銳利地落在希茲身上。“那不是你的最終觀點嗎?”

“曾經是,現在我也還是這樣想,”警官說。從剛才到現在,他都維持著一種讓人不舒服的沉默。“可是你哥哥似乎不這麼想。”

“原來是契斯特不這樣想。”雷格斯帶著厭惡的眼光看著他的哥哥,“也許契斯特知道昨晚是怎麼回事。”他話裏的暗示,每個人都聽得明白。

萬斯再一次於緊要關頭挺身而出。

“你哥哥已經跟我們說了每一件他所知道的事。目前我們感興趣的是,你知道多少?”他臉上嚴峻的神態,使得雷格斯縮回椅子裏。他的嘴唇抽動得更猛烈,並且開始不安地撥弄晨袍上編結的布青蛙。這時我才第一次注意到,他有著一雙罹患佝僂病的短手,變粗的指骨,彎成弓形。

“你當真沒聽到槍聲嗎?”萬斯若有所感地繼續追問。

“我已經說過幾百次了,沒有聽到!”他的聲音已經提高到假聲狀態了,雙手牢牢抓住椅把。

“放輕鬆點,雷格斯,”契斯特告誡他,“你會再發病的。”

“你們都去死吧!”年輕人接著叫嚷,“我還要告訴你們多少次,這件事我什麼也不知道?”

“我們隻是想把每個疑點再確認一下,”萬斯安撫他,“我想你一定不希望,因為我們的玩忽職守而讓你姐姐死得糊裏糊塗吧。”

雷格斯稍微放鬆緊繃的情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哦,我會把我知道的全告訴你們,”他說,舌頭滑過燥熱的嘴唇。“但隻要是這房子裏發生一件事,我就永遠都隻有挨罵的分,問題就在這兒,艾達和我都一樣。至於替朱麗亞的死報仇呢,那是肯定比不上嚴懲射殺艾達的禽獸來得有意思。平日裏,她在這兒的日子就已經夠難受的了。媽媽把艾達留在家裏伺候她,簡直把她當成了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