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2)

從江南回到京城,四爺的日子似乎又恢複成了從前,短暫的三日假期之後,每天去刑部當差,也漸漸接觸一些實務,更忙了些,而晚上回府則是親自教著兒子念書識字,倒成了父子倆一日間最輕鬆愉快的事。

弘暉很聰明,小孩記東西也很快,更難得的是每日精神都很好,睡覺的時候也安穩。這一切都讓胤禛心下滿意,近日四爺心情就很不錯,甚至引得有心人猜疑,這位皇四子大概是因為江南的差事得了康熙爺的賞而逐漸得意忘形了,對此流言,四爺很淡定地一笑而過。

一群蠢貨!作為曆史的勝利者,四爺表示,人生重來一次,便已足夠俯視從前的手下敗將。

唯獨的一個意外,歸塵以奇怪的方式出現,闖入四爺的視線中,留下了一些痕跡,然後又消失不見了,就好似這家夥從未出現一般。

二管家齊慕小心翼翼假裝著糊塗,也從不敢在四爺跟前提起歸塵,他問過蘇培盛,也知道了四爺不讓提,就聰明地閉嘴了。

至於莊子裏的趙大寧,那是個大嘴巴,所以,不知有意無意,四爺已經回京大半個月,至今沒有召見這位趙大憨臉。其實這兩人心底裏,還是經常想念那個執著要吃飽的笑臉兄弟。

安置弘暉睡下後,胤禛慣例去了書房,聽齊慕說了一些消息,剛想揮手讓齊慕先退下,發現這位二管家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又想瞞著我什麼?”歸塵那事當時也是被齊慕這麼瞞了一陣子。

齊慕嚇了一大跳,幸好這憨臉狐狸近來功力見長,稍稍定神後,努力表現得鎮定些,“慕,不敢。爺,今年春闈,因各地均有雪災,皇上著禮部將會試時間推至五月初五,近日入京的學子中,有一人言行略有怪異。”

胤禛來了點興致,他卻記不清這一屆進士中,除了張廷玉一個,還有誰值得注意,“嗯?”

“此人是浙江紹興人,叫做鄔思道。”齊慕也不敢賣關子,如今四爺給的這份差事他可是很喜歡的,“原是外麵有消息遞進來,說這人總是有意無意在打聽四爺您的事,便引了慕的注意,今日尋了個機會遠遠看了眼,這鄔思道年紀不大,卻在眾學子中頗有影響。”

鄔思道?胤禛是記得的,從前是打田文鏡那兒聽說的,是個有點能力的師爺。一個臣下的師爺能讓雍正爺記得住,確實不錯了。

齊慕見四爺聽得仔細,便又添了一句,“遠遠瞧著,高談闊論自有一番少年才子的風範,隻是……隻是總有點怪怪的,慕當時瞧見了他與張尚書家的二公子並行離開的,隻覺得有些說不出來的怪……”齊慕琢磨了好半天,也沒個結果。

衡臣?鄔思道與衡臣一起?

胤禛略微皺眉,“跛腳?”那鄔思道似乎是幼年的時候傷了腳,耽擱了醫治,以至於遊離於官場之外。

“對!”齊慕恍然大悟,憨臉表情木木的,卻是雙眼有神地看著四爺,爺您神了。

“府外的消息人,以穩為主,暫不可冒進。”胤禛又吩咐了齊慕幾句,卻並不太過擔憂,齊慕有這個能力。

當初從江寧回京,五爺愣是拽著張鵬翮的幼子張安朔一起,而四爺則是把韓崇臨請回了府上,接替了齊慕這個臨時老師,韓晉正式成了大阿哥弘暉的啟蒙師傅。

於是,韓晉受四爺之托,去董承樓見了見那個風頭正盛的鄔思道,還不到二十的翩翩少年郎,麵容姣好、氣質上佳,才思敏捷、氣度非凡,韓晉是這麼評說的。

其實這差事有點為難韓先生了,偏居江寧安山書院做個先生,他本無青雲之誌,更不會做背後評論人的事兒。

韓晉平生三十多年,尤對棋之一道情有獨鍾,四爺不打蛇,卻深懂七寸的道理,於是將人給誆了回京。說來,四爺在江寧是刻意找尋的韓晉,因為依稀記得當年張衡臣去了一次江南,回來就經常提及讚譽這個韓崇臨。

“此事,為難崇臨了。”胤禛仔細聽韓晉說完鄔思道,雖然還是一副稍顯淡漠的神情,然而四爺禮賢下士做起來絕不比從前老八那一套差,“倒是這幾日相處,崇臨覺得弘暉如何?”

見轉了話題,韓晉果然小小鬆口氣,在書院也會品評學生,但像這種特意去背後瞧人評說的,若非拒絕不了四爺的要求,韓晉是不願的,“弘暉還是個孩子,不過這幾天看來,顯然比旁的孩子要聰慧得多。”這倒是實話,兩歲的孩子再聰明目前也學不了正經的,隻是將來模樣能料想一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