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巧玲決心更上一層樓,以無愧於齊大師弟子稱號,她越發高速運轉起來。在單位,她是機關辦公室主任,一大攤子事兒要有條不紊地展開。而在家裏呢,她又是長女,要孝敬父母,照顧女兒,做飯、買菜,那年月還沒有洗衣機,都是在大搓板上吭哧吭哧地搓洗。偏偏那段時期她的父親又患了重病,她得無微不至地照料……待一切家務都完成了,家人都睡下了,她才攤開紙筆作畫,這一畫就到夜裏一兩點。第二天天沒亮就得爬起來做早點、送孩子上學,然後又風風火火地蹬著自行車上班。她拿出拚命三郎的架勢,每天都透支著生命。有朋友勸她要愛護身體,但她卻隻想著要學齊老師,學他的人品,做他那樣的人。齊老師就是嘔心瀝血、把一天當兩天用的人。連齊老師的孩子都這樣說過:“不應該讓我父親這樣辛苦。”但誰又勸得住齊老師呢?她必須在做人作畫上向齊老師學習。
就這樣研究會工作搞得風生水起,年終,被北京市社團辦評為先進。還要評孟巧玲為先進。人民日報記者也來采訪她。她都給推了:“要評,就評我們會長!要采訪,也非我們會長莫屬。”在她心裏,盡全力為齊派藝術的繼承和發揚光大而付出,是特別有意義的事。
孟巧玲是得到齊大師真傳的。她拿著自己的幾十張畫作,往地上一鋪,老師就在那裏一張張地品評。畫得好就高興,有日子沒拿畫來,齊老師就不高興。當然鼓勵居多:“有進步”“你能畫好!”師兄劉仲文很受老師賞識,誇讚這二位正副秘書長是他的左膀右臂。有時師兄拿畫來請齊老師給“補筆”,老師提筆就補。記得一次是老師給他的畫補藤,那藤畫的,真是絕了!一天,孟巧玲看見老師畫案上擺著一個柿子,老師將它畫得栩栩如生,她都看愣了。“你喜歡嗎?”老師問。“太喜歡了。”他便添上枝葉,然後題上“事事如意”送給了她。
齊老師很儉樸,家中不見任何奢侈品。有人送給他營養品,他就分給兩位秘書:“給你們父母拿去吧。你們這麼忙,也顧不上孝敬父母……”到年底,老師就送畫,或在他們的畫作上提字,兩人都覺得這是對他們最大的獎勵。
在作畫上,老師要求是很嚴格的。你既然拜我為師了,就更要刻苦作畫:“一忙就放下,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我很不高興。白石老人說過:三天不畫畫,筆如狂態。”這就是“不教一日閑過”(白石語)的另一注解。再如“學我者生,似我者死”;“莫羨牡丹稱富貴,卻輸梨橘有餘甘”;“似者媚俗,不似者欺世,妙在似與不似之間”;“人欲罵之,勿聽也;欲譽之,餘勿喜也”,等等,不但成為孟巧玲為人作畫的座右銘,也成為她為人處事的道德準則。
一次,齊老師看了孟巧玲的畫說,很有“排達而來”之感。認為這個女弟子很是“大氣”,有胸懷,很有男子氣概,很適合畫大寫意。齊老師總強調:“你一定要發現生活中最美的東西,才能表達出來,還要表達得準確利索。”孟巧玲說:“比如我畫蝦,老師要求我廢紙千張。有時老師不當場告訴我哪裏不成。為讓我印象深刻,他會伏案作畫。老師授課的主要方法就是讓我看他畫畫。”有時老師也會拿出自己的畫來,說:“你看看我是怎麼畫的,你自己找差距、挑毛病。”老師常說;“一定要多看大家的畫。包括我們出的畫冊。”老師認為看畫就是讀畫,這猶如讀書。這樣的授課法每次都讓孟巧玲有深刻的領悟。
果然是大師指導,孟巧玲的畫技日益精進。曾有人不相信孟巧玲的畫作達到相當水準。齊會長便讓她跟眾畫家一起現場作畫,當然是公認的高水準!齊大師臉上很有光,當場給她的畫作題了字。一次,齊老師在她的畫作上留下一首極有韻致的墨寶:“風涼又一秋,黃沙曬日正堪愁;草蟲能事錢江闊,早出山溪乘細流。”在孟巧玲的另一張畫作上題詩曰:“勸君何必乘龍去,畫裏遨遊最無妨。”齊老師先後給她刻了兩枚“白石名下”的印章,成為她寶貴的收藏。
齊老師曾在孟巧玲的一張畫作上題辭曰:“巧玲女弟之畫較前大進,予喜之,提曰:明日更勝今日好,毫端不肯讓須眉。”落款題“八十二歲齊良遲”。足見老師對她畫技的提高是何等欣喜。
大師齊良遲在期待孟巧玲“出自名家自成家”。如今,孟巧玲正以充沛的精力和學養,創作新的畫作,以回報恩師的教育之恩。孟巧玲說:“今年是齊良遲老師逝世十周年,我格外懷念齊老師,他是一位德高藝佳的老畫家,我會永遠銘記我的恩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