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並轡(3 / 3)

聽聞這話,任風歌和蕭牧泉表情也各自略變。

幽蘭道:“我不在蒔花居了,現在,那杯酒可是三萬兩也買不來。”

劉公子笑:“怎麼,他是你們哪一位的姘頭?是誰給他贖身了,我要帶二十個家丁去砸了他家的門。”

蕭牧泉攔了他的話頭,道:“我們是走的一家門,你砸了他就是砸了我,還是不要費這個力氣吧,來,我與劉公子比一比射箭如何?”

蕭牧泉箭射得不錯,但故意輸了劉公子兩箭,他大袖飄飄地搭弓,姿態反而俊美異常,劉公子比上了興頭,又拉著他要比騎馬。

這種人的要求隻要不太過分,都是不好拒絕的,蕭牧泉去了,和劉公子兩人在曠野上越奔越遠。

茶亭中已沒有人,任風歌拉住幽蘭的手,柔聲道:“別在意。”

幽蘭搖搖頭。他不在意過去的什麼身份被什麼樣的人揭出來,當初去了蒔花居就不會在意這個。可是偏偏在這裏,在這個人麵前,不由得他不替任風歌介懷。

傍晚時,三人回到城中,任風歌訂了酒樓,說好要吃蟹的,趁著最後一批長肥的螃蟹還在市麵,趕緊吃上一次。

酒樓並不奢華,但清雅溫馨,是任風歌很喜歡的地方。去年冬天,他和幽蘭常常在這裏吃涮羊肉,窗邊座中,一口精致的小鐵皮鍋,兩個人能慢慢吃一個下午。

那是他們最快樂的時光,闖得過生死關頭,凡間種種卻還是不斷擾人。死確實是容易的,而太息公子要能容於世間,卻很不容易。

幽蘭的左手約略已練得可以提筷,但用蟹八件這種技術活還是不行的,任風歌要替他拆蟹時,蕭牧泉先把幽蘭的那隻螃蟹拿了過來:“我來吧,這會兒還不餓,服侍一下美人也不錯。”

幽蘭沒有拒絕,這時的雄蟹已經和秋菊盛開時的雌蟹一樣肥美,蕭牧泉用小銀剪輕巧地剪下蟹腿,鉗子一開,蟹殼裏挖出一塊完整的肉來,放在幽蘭的碗裏。

蕭牧泉道:“酒還是要熱過才能喝,明天請你們到鑄雪室來,嚐嚐我的江南私房菜。”

幽蘭略笑:“任先生,咱們這裏的廚娘能做得出江南菜麼?”

任風歌依次在三個杯中斟酒,想了想道:“做是能做,隻怕做出來不是那個味道。你吃過林嫂做的火腿冬瓜麼?出來時冬瓜是冬瓜,火腿是火腿,成了兩堆。”

蕭牧泉大笑,手上使著小銀剪,一絲汁水也沒有沾到自己的手指:“不用廚娘,我走南闖北好些年,自己也會做些,遠庖廚是君子做的事,我蕭牧泉不是君子,為了美人上灶台也是劃得來的。”

幽蘭聽得有興趣起來:“你還會做飯?”

蕭牧泉道:“這可是生活所迫,當年我窮得沒比任先生年輕時好多少,但這個饞嘴的毛病也是與生俱來,沒辦法隻好自己學,就連螞蟻我都拿來煮過。”

自己對自己好,這是蕭牧泉的習慣,任風歌雖然少時貧苦,好歹有父母妻子,還有幾個後來半路失蹤的好友,但那人可是什麼都沒有,連師父都將他棄如敝履。

幽蘭默默聽著,不一會兒,蕭牧泉把他的那隻蟹拆完了,碗裏堆了小山似的蟹肉,白生生的,蕭牧泉舉杯,好似是他做東一般,三人輕輕一碰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