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隻不過是很明顯的事。”福爾摩斯說,“我們現在要說的重要一點就是,也許,你們不太清楚,專家們往往能很精確地根據一個人的筆跡推算出他的年齡來。在一般的情況下,可以很有把握地斷定一個人的歲數。我所說的‘在一般的情況下’,是由於在患病和體弱時也能有老年人寫字的特征,即使生病的人很年輕也可能有這種情況。在這個案子中,隻要看看一個人的筆跡是粗壯有力的,而另外一個人的筆跡軟弱無力,可也寫得能看清楚,不過是在‘t’字上少寫了一橫,我們就可以推斷,其中一位是個年輕人,另外一個雖不是十分衰老,歲數也挺老了。”
“好極了!”阿克頓先生又大聲叫道。
“另外還有一點,比較微妙有趣。這兩個人的筆跡有某些相似之處,這說明兩人有血緣關係。對你們來說,最明顯的是你們所看到‘e’寫得像希臘字母‘ε’,而在我眼裏,有許多細小的地方能說明這一點。不容置疑,單從書寫的風格上來看,這兩種筆跡是出自一家人之手。當然了,我現在講給你們聽的,隻是我檢查這張紙所得到的一些主要的結果。此外,還有二三十種推論結果,專家們也許對這些感興趣。所以我腦海裏對這些結果一次次地加深了印象,這封信就是坎寧罕父子寫的。
“我得出了這個結論後,接著去做的事情是查清犯罪經過,看看它們能給我多少幫助。我同警官一塊去了那座房子。看到了我所要見到的情況。我敢肯定,死者身上的傷口是被左輪手槍在四碼開外處射中的,因為死者的衣服上並沒有火藥的痕跡。這樣一來,亞力克·坎寧罕所說的什麼凶手在同仆人搏鬥中開了槍等等,顯然是說謊。另外,在凶手是從哪兒逃到大路上去的這件事上,父子倆的說法也很不一致。很巧,這個地方有一條寬溝,溝底很潮濕,可是在溝的附近並沒有發現什麼腳印,因此我絕對相信坎寧罕父子又一次地說了謊話,至於現場根本就沒有生人來過。
“現在,我就隻剩下考慮他們的犯罪動機了。為了搞清楚這一點,我必須先搞清楚在阿克頓先生家所發生的第一起盜竊案的起因。從上校口中得知,阿克頓先生,你同坎寧罕父子正打著一場官司。於是,我馬上就會想到,他們闖進你的書房的目的,就是想偷取對你們的官司極其重要的文件。”
“說得很對,”阿克頓先生說,“他們的目的就是這樣。我有足夠的理由要求得到他們目前財產的一半。若是他們找到了那份證據,他們就會勝訴。但幸運的是,那份文件放進了我律師的保險箱裏。”
“你們覺得怎麼樣,”福爾摩斯笑著說,“這是一次危險而魯莽的嚐試,我覺得這似乎是年輕的亞力克幹的。他們沒有找到任何東西,幹脆見到什麼拿什麼,故意造成一種假象來蒙騙大家,讓我們認為那隻是一起普通的盜竊案。顯然,這一點很清楚,但仍然有許多地方含糊不清。首先,我必須先找到那半張被撕走的紙條。我相信是亞曆克從死者手中扯去的,也確信他一定是放進了睡衣的口袋裏。不然,他會把它放到什麼地方呢?唯一的問題就是,它是否還在睡衣口袋裏。這是很值得下一番功夫去尋找的。為了這個目的,我們一塊兒到他們家裏去了。
“你們可能還記得,坎寧罕父子在廚房門口見到我們。這時,最重要的是不能向他們提起這張紙條的事。否則,他們會毫不遲疑地毀掉那一份重要證據。就在警官要對我們把這張紙條說出來的時候,我裝作突然患病倒在地上,才把話題岔開。”
“我的天呀!”上校大笑道,“原來是這樣,你突然發病原來是裝出來的,害得我們擔驚害怕。”
“從職業的觀點來講,這一手幹得太漂亮了!”我大聲說道,驚奇地看著我身邊這位經常用變幻不定的手段把我弄得暈頭轉向的人。
“這是一門經常用得著的藝術,”他說,“我醒來後,又略使小計,讓老坎寧罕寫下了‘twelve’這個詞,用來和那張紙條上的‘twelve’進行比較。”
“唉,我真是傻透了!”我嚷嚷道。
“我知道,你當時對我的身體很是關心,”福爾摩斯笑著說,“你當時特別著急,為這我心裏感到過意不去。後來我們一塊上了樓。我走進那個房間,見那件睡衣掛在門後,於是,我就故意碰翻桌子,轉移他們的視線,然後溜回去翻找睡衣的口袋。果真,那張紙就在一件睡衣的口袋裏。我剛剛拿到那張紙,坎寧罕父子倆突然進來撲到我身上。我相信,若不是你們及時趕來救我,我可能當場就被他們弄死了。真的,那個年輕人的手已經卡住了我的喉嚨,他的父親擰著我的手腕,要從我的手中將那紙條奪回去。你們看,他們感覺到我已經知道了一切,原來萬無一失的感覺變成了極度的絕望,結果他們隻好做最後的掙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