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後那兩句話是用希臘語說的。話音剛落,那個人猛地把嘴巴上的膠布撕掉了,尖聲叫道:‘索菲!索菲!’一麵撲到女人的懷中,然而他們隻擁抱了一下,那個年輕人抓住女人,把她推出了房間;而那個年紀大一點的則毫不費力地抓著那虛弱的受害者,從另外一道門把他拖了出去。一時間,屋裏就剩我一個人。我猛地站了起來,心想也許能發現點什麼,好清楚自己是在哪裏。幸好我沒這樣做,因為當我抬頭四處張望時,那個年紀大的惡棍已經回到房門口了,他兩眼緊盯著我。
“‘好了,梅拉斯先生,’他說,‘你都看見了,我們是完全信任你才讓你介入我們的私事的。我們原本不想麻煩你的,我們原來有位懂希臘語的朋友,但他突然有事回東方去了,所以我們隻有找人替他。我們聽說你水平不錯,就很榮幸地請了你。’
“我點了點頭。
“‘這是五英鎊,’他邊說邊向我走來,‘我希望你別嫌少。但是得記著,’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胸脯,格格地笑著說,‘要是你向任何人提起了這件事——我是說任何人——那麼,你就是自尋死路!’
“我簡直形容不出這個醜惡的家夥讓我感到有多厭惡和恐懼了。燈光這時照到他身上了,所以我比較清楚地看到了他。他臉色憔悴枯槁,一撮蠟黃的胡須又細又稀。說話時臉向前伸,嘴角和眼簾不停地抖動,像是患了舞蹈症。我不由想到,或許他那斷斷續續的怪笑也是某種神經病的症狀。然而,最讓人害怕的是他那雙眼睛。他的眼睛是鐵灰色的,目光冷酷、歹毒、凶殘。
“‘我們會知道你有沒有把事情說出去的。’他說,‘我們有辦法知道。馬車現在在外麵等著,我朋友會送你回去的。’
“我被領著匆匆過了大廳,上了馬車。我出來時又看到了草地和樹木。拉蒂摩緊跟著我上了車,一聲不響地又坐在了我對麵。窗子也像來時一樣關得緊緊的。我們默默地行駛著,半夜過後,馬車終於停下了。
“‘梅拉斯先生,就在這下車吧。’拉蒂摩說。‘這兒離你家還很遠,但沒辦法,我隻好很抱歉地讓你在這下車。你要是想跟蹤我的話,那你是自尋苦吃。’
“他邊說邊開了車門。我剛下馬車,車夫就揮起鞭子,駕著馬車飛快地駛去了。我驚恐地環視四周,發現我正站在荒野中,周圍是黑黝黝的金雀花叢。一邊的遠處有一排房屋,樓上的窗戶裏亮著燈;另一邊是鐵路的紅色信號燈。
“把我帶到那兒的馬車早已不見蹤影了。我站在那裏呆呆地四望著,想弄清我到底在哪兒。就在這時,我看到黑暗中有個人正向我走來。等他走近,我才看清原來是個鐵路搬運工。
“‘你能告訴我這是哪裏嗎?’我問。
“‘旺茲霍斯荒地,’他說。
“‘哪兒能坐火車回城呢?’
“‘向前走一英裏就能到克拉窠中轉站,’他說,‘你剛好能趕上去維多利亞車站的末班火車。’
“‘福爾摩斯先生,這就是我的冒險經曆。除了我剛才告訴你的那些事情外,我既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也不知道和我說話的人是誰。但我知道那裏進行的是某種肮髒的勾當,我想盡力幫那位可憐人。第二天一早我把事情告訴了你哥哥,後來又向警察報了案。”
這段離奇的經曆聽完後,我們都默坐在那裏,誰也沒吱聲。歇洛克看了一眼他哥哥。
“采取了什麼措施沒有?”歇洛克問。
邁克羅夫特拿起桌上的《每日新聞》報,上麵登著:
今有一不通英語之希臘紳士保羅·克拉狄德斯自雅典來此,已告失蹤;另有一希臘女士索菲也告失蹤。如有知情者相告,定當重謝。X2473號。
“今天每個報紙都刊出了這個廣告,但沒任何回音。”邁克羅夫特說。
“希臘使館怎麼說?”
“我問過了,他們一點也不知情。”
“給雅典警察總部發過電報嗎?”
“我家就數歇洛克精力最充沛了,”邁克羅夫特轉身對我說,“這個案子就交給他了。如果有消息,請告訴我。”
“那當然,”我朋友站起來答道,“我一定會告訴你和梅拉斯先生的。至於眼下,梅拉斯先生,我要是你的話,一定會多加小心的,他們一看廣告,就知道一定是你把他們給賣了。”
回家的路上,福爾摩斯說,“今晚我們不虛此行。有不少很有趣的案子就是通過我哥哥轉到我手上來的。剛才我們聽到的這個案子,雖然可能隻有一種解釋,但還是很有特點。”
“有希望查出來嗎?”
“有,我們已經知道了這麼多情況,如果還查不出來,那就怪了。聽了剛才那些情況,你自己也有一些想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