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給你寫信後,我又認識了賴福特莊園的弗蘭克蘭先生,他住在離我們約四英裏的地方。他是一位頭發銀白的長者,麵色紅潤,性情暴躁。他關注英國的法律,並為訴訟法花去很多錢。他所以與人爭論,是想獲得爭論時的快感。他特別精通舊采邑權法和公共權法,他有時利用他的知識維護弗恩·沃西村居民的利益,但有時又來反對他們。據說目前他手中還有多宗未了的訴訟案,說不定訴訟案會耗盡他的財產。到那時他既不會害人也不會幫助人了。他是個業餘天文學家,有一架上乘的望遠鏡,一到晚上,他就爬到屋頂上,用它向沼澤地上眺望,希望能發現那個逃犯。聽說他最近要控告摩梯末醫生,因為摩梯末醫生私自掘出了一具新石器時代的顱骨。這位弗蘭克蘭先生確實很有趣味。

下麵我再給你講一些關於白瑞摩的重要事情。你從倫敦發來的試探性電報什麼也沒證明。我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了亨利爵士,他馬上把白瑞摩叫過來,問他是否親自收到那封電報,他說是的。

亨利爵士又問是那孩子親手交給他的嗎?白瑞摩像是很驚訝,他稍稍想了一會說:“不是,當時我正在樓上小屋裏,是我老婆給我送回來的。”

“是你親自回的電報嗎?”

“沒有,我告訴我老婆應當怎麼說,她下樓照我的意思辦了。”

當晚,白瑞摩重新提起這個問題,說道:“我不太明白,亨利爵士,今早您問我的話,是我做錯了什麼事讓您失去對我的信任嗎?”

亨利爵士對他說絕無此意,並把自己大部分的舊衣服給了他。他在倫敦新置辦的東西已全部運來了。

白瑞摩太太生得胖而結實,很拘謹,幾乎是帶著清教徒式的嚴峻,你很難想象出一個比她更難動感情的人來了。自從第一天晚上,曾聽到她傷心的啜泣的我以為白瑞摩性格殘暴,但昨晚的奇遇消除了我的全部懷疑。

昨天晚上,大約在深夜兩點,我被屋外偷偷走過的腳步聲驚醒了。我打開門偷偷地往外瞧,有一條長長的黑影投射在走廊的地上,穿著襯衫和長褲,光著腳。我從他的身體輪廓可以斷定,他就是白瑞摩,看那樣子鬼鬼祟祟不可告人。我曾告訴過你,那環繞大廳的走廊是被一段陽台隔斷了的,在陽台的另一側又繼續下去。我一直等到他走得看不見了之後才跟蹤下去。當我走近陽台的時候,他已走到了走廊的盡頭了,走進一個房間。這些房間現在既無陳設又無人住,以至於他的行動就顯得神秘,燈光很穩定,他一動不動地站著。我屏住呼吸向屋裏偷看。

白瑞摩在窗前彎腰拿著蠟燭,靠近窗玻璃,頭部側麵朝著我,當他向漆黑的沼澤地注視時,表情既焦急又嚴肅。幾分鍾後,他不耐煩地弄滅了蠟燭。我趕快回到房間,正要入睡時,我聽到什麼地方有擰鎖頭的聲音。我搞不清這個房間正在進行一個怎樣的事,我相信遲早會水落石出的。今天早晨我曾和亨利爵士長談了一次,根據昨晚所作的觀察,我們已作出了一個行動計劃,這在下篇裏再告訴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