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福爾摩斯:
從擔當起這個使命起,我就沒能給你提供多少消息,而事情的發展愈來愈複雜了。在我給你的那篇報告裏,我提到白瑞摩在窗前的事,這回我已準備了相當多的令人吃驚的材料。我把全部的情況都告訴你,你自己去判斷吧。
在那天夜裏跟蹤白瑞摩的第二天早飯以前,我到那間房子去察看了一下,西麵那扇窗戶和別的窗戶都不同。在這裏可以俯瞰沼澤地,而且距離最近,也隻有從這兒才能一直望到沼澤地。由此推斷,白瑞摩一定是在沼澤地上找什麼東西,或是什麼人,因為要達到這種目的隻有這個窗戶適用。如果那是他在搞什麼戀愛把戲的話,會讓他的妻子惴惴不安,他的確是個相貌出眾的家夥。我回到自己房間後聽到的開門聲,可能是他出去赴約去了。也許這種猜測是無聊的。
無論怎樣,我得把這件事秘而不宣地承擔起來。早飯後,我就把這聽到的事告訴了男爵,沒料到他並沒有覺得吃驚。
他說:“我早就知道白瑞摩在夜裏經常走動,我曾想同他談談這件事。我也聽到過兩三次,時間和您說的差不多。”
“也許他每晚都要到那窗前去一趟呢。”我提醒道。
“也許是。咱們得跟蹤一下,若是福爾摩斯在這裏,他會怎麼幹呢。”
“我相信他一定會像您所建議的那樣行動,去看看他到底幹了什麼。”
“咱倆幹脆一塊幹吧。”亨利爵士情緒高漲起來。
“那樣的話,他一定會有所發覺的。”
“這個人有點聾,無論如何咱們得抓住這個機會,咱們今晚就一起坐在我的屋裏,等他走過去。”他說著高興得搓著雙手。
準男爵已和擬訂修築計劃的建築師以及來自倫敦的營造商、來自普利摩斯的裝飾匠和家具商都聯係過了,因此不久這兒就會有巨大的變化。我們的朋友顯然懷有遠大的理想,並決定不辭辛苦地來恢複這個大家族的威望。這所房子重新布置後,所差的就是一位夫人了。他沒有料到他為之著迷的斯台普吞小姐,會給他帶來不安和煩惱。
亨利爵士準備行動了,但我擔心此行會去沼澤地,就勸他還是不要輕舉妄動,說福爾摩斯鄭重地指示我,不能讓他單獨到沼澤地去。
亨利爵士把手扶在我的肩上說:“我的夥伴,雖然福爾摩斯聰明絕頂,他能知道我到沼地後發生的事情嗎?我相信您決不願意做一個妨礙別人的人吧。”
我不願讓他單獨行動,但他已下了決心,拿起手杖先走了。我不能讓自己的良心遭受責備,於是,我馬上朝著梅利瑟宅邸的方向出發了。
我以最快的速度沿著道路匆匆趕去,一直到我走到沼澤地小路分岔處才看到亨利爵士。我爬上一座小山,從山上我居高臨下地觀望一切——就是那座插入采石場的小山。從山上我看到亨利爵士正在沼澤地上走著,身邊有一位女人,肯定是斯台普吞小姐,顯然他倆是約好的。他們一麵並肩徐徐而行,一麵說話。她的雙手做著很急促的手勢,似乎對自己所說的話很認真。他們倆在那兒聚精會神地談著話,我突然發現一個綠色的東西在空中浮動著。那綠色的東西是裝在一根杆子的頂端的,拿著杆子的人正在坎坷不平的地方走著,那人正是拿著捕蝶網的斯台普吞。
就在這時,亨利爵士突然將斯台普吞小姐拉近身旁,他的胳膊環抱著她,她似乎力圖掙脫,並抗議似的舉起一隻手。隨後我就看到他倆一跳就分開了,原來是受到了斯台普吞的攪擾。他狂奔著向他倆跑去,那隻捕蝶網可笑地在他身邊擺動著。他在那對愛侶麵前激怒得手舞足蹈起來,像是在責罵亨利爵士,爵士在解釋,他變得更加暴怒了,那位女人並未向她哥哥解釋,站在一旁高傲地看著。後來,斯台普吞轉身向他妹妹招了招手,她猶豫不決地看了亨利爵士一眼,就和她哥哥並肩走了。那生物學家的手勢表明,他對她同樣的憤怒。亨利爵士慢慢地沿著來路,垂頭喪氣地走回去了。
我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沿著山坡跑了下去和準男爵在山腳下相遇。他的臉色氣得通紅,顯然他對我跟著他極感氣憤。對於他的惱怒,我把一切都解釋給他聽了,我的坦白衝淡了他的怒氣,他終於發出了悔恨失望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