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的麵孔竟然變得無所謂,“這是我個人的事,於您無關,我不想說。”

“那麼,你不要在這裏當管家了,走吧。”

“很好,爵爺。我該走的時候一定走。”

“你真不知羞恥,你家的人和我家的人在這所房子相處了一百年了,而你現在還要想法來害我。”

“爵爺,不是在害您呀!”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白瑞摩太太站在門口,臉色比她丈夫更加蒼白,樣子顯得異常慌張。

她穿著裙子披著披肩,急衝衝地說:“約翰!約翰!是我把你連累到這種地步,這都是我幹的,亨利爵士,這完全是我的緣故,是我懇求他那樣做的。”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我那不幸的弟弟正在沼澤地裏挨餓呢,我們不能讓他在我們的門口餓死。這燈光是告訴他食物已準備好的信號,他那邊的燈光正是送飯的地點。”

“這麼說,你的弟弟就是……”

“爵爺,就是那個逃犯塞爾丹。”

“這是真的,爵爺。我說過我不能告訴您,而現在您全聽到了,您會清楚的,即使有陰謀,也不是要對您使壞的。”

他就是這樣對窗前燈光做了解釋。亨利爵士和我都驚訝地盯著那個女人,難道他和那罪犯真的是親姐弟嗎?

“爵爺,是真的,我就姓塞爾丹,他就是我的弟弟。他小的時候,我們太縱容他了,無論什麼事情都隨著他的意思,弄得他認為這個世界是為了他快樂才存在的,因此他就應當在這世界裏為所欲為。後來,他又交上壞朋友,就變壞了,玷汙了我們家的名聲,他的罪行越來越重,離送上斷頭台不遠了。爵爺,可是對我來說,他永遠是那個我曾撫育過的一頭卷發的孩子。他之所以敢從監獄逃出來,是因為他知道我們住在這,能給予他幫助。有天夜晚,他拖著疲倦而饑餓的身體來到這兒,獄卒在後麵緊追不舍,我們隻好把他領了進來,給他飯吃。後來,爵爺,您就來了,我弟弟認為他在沼澤地裏會更安全一些,於是就到那裏藏起來了。在每隔一天的晚上,我們就在窗前放一會燈火,看看他是否還在那裏,如果有回答信號的話,我丈夫就給他送去一些麵包和肉。我們每天都希望他快走,可他仍在那裏。這件事不能怨我丈夫,應該怪我,因為他是因為我才幹那些事的。”

聽得出,這女人的話說的都是實情。

“白瑞摩,這是真的嗎?”

“亨利爵士,這完全是真實的。”

“好吧,我不怪你做了這事,忘掉我剛才說的話吧。你們現在回自己的屋裏去,明早再談這件事吧。”他們走了以後,我們又向窗戶望去。

準男爵打開窗戶,寒風吹著我們的臉。在深黑的遠處,那個小小的黃色光點依舊在亮著。

“可能他放出亮光的地方隻能從這裏看到。”

“也許吧,那亮光離咱這多遠呢?”

“我看是在裂口山那邊。”

“也不過一二英裏罷了。”

“恐怕還沒有那麼遠呢。”

“白瑞摩送飯去的地方不會很遠,那個壞蛋正在蠟燭旁等著呢。華生,我真想抓住那個壞蛋。”

當時我的腦子裏也產生了同樣的想法。那人對社會來說是個不該寬恕的罪犯。如果我們借這個機會把他送回讓他不再加害於人的地方,那不過是我們盡了責任,像他這樣有著殘暴天性的人,說不定別人要付出代價呢。

“我也去。”我說道。

“那您得穿上高筒皮鞋,帶上左輪手槍。我們得趕緊出發,那家夥會吹滅蠟燭跑掉的。”

不到五分鍾我們就出門了。在秋風低吟和落葉沙沙中,我們匆忙穿過黑暗的灌木叢,夜晚的空氣裏帶著潮濕和腐朽的氣味。

“您帶武器了嗎?”我問道。

“我帶了一條獵鞭。”爵士說。

“咱們最好是出其不意地抓住他,那可是個不要命的家夥,小心點。”

準男爵說:“華生,在這樣的黑夜,罪惡逞能時,我們會幹得很出色。”

像在回答他的話一樣,沼澤地裏忽然發出一陣奇怪的吼聲,就是我在大格林盆泥潭邊緣上曾聽見過的那樣,先是一聲長而深沉的低嗚,接著是陣陣怒吼,然後又是慘的呻吟。一會兒,又響了起來,準男爵抓住我的衣袖,他的臉在黑暗中變得慘白。

“天哪,那是什麼東西呀,華生?”

“不知道,我曾聽見過一次,那是來自沼澤地的聲音。”

說著,聲音消失了,死一樣的沉寂緊緊地包圍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