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爾摩斯先生的身體怎麼樣了?”史密斯著急地說。

“奄奄一息,所以我才到這裏來。”我皺著眉說。

史密斯坐回了椅子上。我為了要說服他,自己也坐下來。透過鏡子,好像看見他在竊笑。但是當轉過頭麵對我時,卻露出憂慮不安的臉色。

是我看錯了嗎?還是這個人心情不平靜呢?

“那真是太可憐了,我雖然和他隻是泛泛之交,但卻非常尊敬他,我如果是業餘的醫生,他就是業餘的犯罪學者,我以細菌為對手,他則是以壞人為對手,你瞧!我的世界便是這些。”

史密斯用手指了指擺在旁邊桌子上的瓶瓶罐罐,又說:

“這裏麵裝的都是世上罕見的細菌。”

“福爾摩斯認為能夠幫助他的,在倫敦隻有你一個人。”我說。

矮小的男子嚇了一大跳地問:“為,為什麼福爾摩斯認為我能幫助他呢?”

“他說因為你對於東方疾病特別精通的緣故。”

“你們又如何斷定,福爾摩斯先生罹患的就是東方疾病呢?”

“他因工作上的關係,曾上船塢上與東方的水手們接觸過。”

卡爾巴頓·史密斯露出快活的笑容說:“我想不至於如你所擔憂的那麼嚴重,他已經病了幾天了?”

“嗯,隻有三天。”我答道。

“有沒有胡言亂語?”史密斯繼續問道。

“經常這樣。”

“哎!情形不妙,我若不是答應他的請求,未免太不近人情,這是破例一次走,我們一起去吧!”

我突然想起福爾摩斯叮嚀的事情,便對他說:

“我另外還有一點事。”

“是嗎?那我就自己一個人去好了,我曉得福爾摩斯先生的住址,最遲30分鍾以內我一定到達。”

我趕著回來走進福爾摩斯的寢室。所幸,福爾摩斯比剛才的氣色好多了,外表雖仍像幽靈一般,但卻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他用往日的聲調,急切地問:

“啊!華生,見到他了嗎?”

“嗯,史密斯先生應該快來了。”我回答道。

“好極了!華生,你做得很好。”福爾摩斯高興地說。

“史密斯有沒有問起我哪裏不舒服?

“我告訴他,你是在船塢與東方人混在一起而感染到的疾病。”

“謝謝!華生,你畢竟是我的朋友,你可以離開這裏了。”

“不,福爾摩斯,我要待在這裏。”

“不過,如果沒有其他外人在,應該會使他提出更率直而且有用的意見。這樣吧!在床的這一間有個房間,你不妨躲在那兒聽吧!”

“這,這件事情……”

“不,華生,再也沒有其他的方法了。那個房間雖不適合躲藏,但至少不會被懷疑。”

“就在這個時候,福爾摩斯消瘦的臉龐,突然現了緊張的神色,他從床上坐了起來說:

“有馬車的聲音,他馬上來了,華生,待會兒不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有所行動。”

對他胡言亂語我沒有什麼可說,趕緊跑進房間裏。先聽到上樓梯的腳步聲,接著是寢室的門打開了又關上的聲音。

其後,令人驚訝的是我聽不見講話聲,隻有病人呼吸困難和呻吟聲而已。這一定是史密斯站在床的旁邊,正俯視著痛苦的福爾摩斯。

終於,這個沉默被打破了。史密斯叫喊道:

“福爾摩斯!福爾摩斯!你聽不見嗎?福爾摩斯?”

他多半是抓住病人的肩膀,粗魯地搖晃著。

“是你嗎?史密斯先生,你要是再不來,我就死定了。”福爾摩斯喃喃說著。

“我本來不想來,但還是來了,以德報怨,福爾摩斯……以德報怨!”史密斯笑著說。

“你真好——真高尚,我欣賞你的獨到的專業知識。”

我們的來客“撲哧”笑了一聲。

“你是欣賞,不幸的是,你是倫敦惟一表示欣賞的人。你知道你得的是什麼病嗎?”

“同樣的病。”福爾摩斯說。

“啊!你認得症狀?”

“當然。”

“唔,這我不會感到奇怪,福爾摩斯。我不會感到奇怪你得同樣的病。如果是這樣的話,你的前景可就不妙了。可憐的維克托在得病的第四天就死去了——他可是個身強力壯、生龍活虎的年輕小夥子啊。正如你所認為的,這非常奇怪,他居然在倫敦中心區染上了這種罕見的亞洲傳染病。對於這種病,我有過專門研究。奇怪的巧合啊,福爾摩斯。這件事引起你的注意,你可真行,不過還得無情地告訴你一點這是有前因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