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們的特種兵護送你們回家,你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於是,女人們都知道了蔣青在部隊裏是個特種兵,對他的輕視之心便少了許多。這時候男人們會隨便挑選一兩件蔣青在學校時的事跡講述一番,女人們對蔣青更是多了一層敬畏。她們看不出來,那個在角落裏沉默寡言的男人當年竟是這樣一個風雲人物。
每到這時候,蔣青便會尷尬地笑。
女人們沒有了借口,隻能在蔣青的護送下乖乖回家。
蔣青的朋友中有個叫韋堅的,那時候已經很有錢了,他有一輛帕薩特私家車,蔣青每次送女人們回家都開韋堅的車。女人們在車上大多不說話,也有的對身邊的特種兵滿心好奇,想問蔣青些什麼,但蔣青正襟端坐的樣子讓她們閉了嘴。蔣青實在不想和這些女人說話,她們是朋友們的老婆,他不想引起朋友們的猜忌,而且,在學校那會兒,就有很多女生往他跟前湊,但他全都當她們隱了形。朋友們都知道蔣青不近女色,所以才會放心把自己的女人交到他的手上。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大約一年,然後是蔣青的工作落實下來,他被分配到了外貿下屬的一家進出口公司,需要經常出差到西部的西安銀川等一些城市,因而參加聚會的次數明顯少了許多。但隻要有時間,他還是會風雨無阻參加這樣的聚會。
不管怎麼樣,朋友都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
這期間,蔣青也帶過一個女孩來參加聚會,那是別人給他介紹的女朋友。但那個女孩隻出現過一次,以後朋友問起時,蔣青不在意地笑笑。
“並不是隨便哪個女人都能娶回去當媳婦的。”他說。
於是,當場便有幾個朋友許諾要為蔣青介紹女朋友,但事情過去好幾個月了也沒見動靜。蔣青並不是找不到女人的人,所以也並不把這事放在心上。這時候,蔣青在單位裏已經能獨自處理一些業務了,他把大部分時間都用到了工作上。
然後是九月的一個周末,蔣青在單位裏接到電話,說今晚的聚會在福臨路上的“醉雞公”。蔣青這天晚上單位裏有個飯局,又不想錯過聚會,便問他們吃完飯還有什麼節目。打電話來那朋友先詭秘地“嘿嘿”一笑,然後說吃完飯大夥兒會到雲嶺橋下的“三寶酒吧”。最後他叮囑蔣青晚上一定要到,再晚也要到。
蔣青趕到“三寶酒吧”時天不算太晚,才九點多鍾,聚會的朋友們已經先他而至了。蔣青本來以為今晚會有什麼特別的節目,進門後卻發現跟平常沒什麼兩樣,男人們分成兩拔,一拔在打麻將,一拔圍坐在一起聊天。朋友們看蔣青過來,隻淡淡跟他打個招呼,隻有先前打電話通知他聚會的那朋友衝他嘻嘻笑了笑。蔣青覺得他笑得詭異,心裏便有些嘀咕。
蔣青還沒拿定主意是坐到麻將桌那邊,還是湊過去聊天。他目光在屋裏四處逡巡了一番,看到牆角的沙發上還坐著一個女人。
女人單薄的身子包裹在一件米黃色的短袖襯衣裏,雙手始終規矩地擺在雙膝上。她穿了條黑色的短裙,露在外麵的大腿白皙得刺眼。女人像是在打盹,低著頭,彎曲的長發垂下來遮住臉龐,讓蔣青沒有辦法看清她的模樣。蔣青目光本沒打算在她身上停留,但就在他即將移開視線的時候,那女人卻抬起了頭。
蔣青看見了一張淒白的臉。
漂亮的女人在南方城市裏隨處可見,但蔣青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婉約的女人。她不施粉黛,毫不張揚,削瘦的臉頰,憂鬱的眼神,目光隨意地飄過來,便讓蔣青覺得自己被一些憂鬱的氣息包裹。她的臉龐在幽暗的房間內白得有些病態,深凹的眼圈微微發暗,像是整夜不眠留下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