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想入非非（上）
我與翠翠的幼年
我跟舅舅在溫州市區住了半個多月的客棧，做買賣橘子的生意，由於額角長了贅疣破裂了，瘡口粘住了客棧的空殼棉絮，撕破了棉被，不敢繼續留在那裏做生意，慌慌張張地整理行囊溜了出來，回到家鄉。
從這天開始，在我幼小的頭腦中就想著如何當個人上人，過上人上人的好日子。由此開始異想天開，整天想著啟蒙上學後要好好地讀書，之後就要當官做老爺，躋身於人上人的行列，由此一來，我腦海裏越發不可收拾地迷戀入想入非非的幻境之中。
回家的當晚，我還是居住在農村破舊的四合院旮旯小平房內，別小瞧這是一處隻有八、九個平麵的四合院犄角的小平房住宅，卻是政府土改時期分房分地從富農手中分過來給我家居住的幸福港灣（是的，這處原本是富農家的豪宅下房，解放翻身之後，政府分給了我家這套房屋，算是我家當時唯一能夠遮風擋雨的幸福港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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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剛剛上床就迷迷糊糊地入睡了，接著就做開了一場很奇異的美夢——
朦朦朧朧中，覺得自己穿越到古代三百六十年前的大明萬曆年間，住進了一家大宅院，這處大宅院好大好寬敞喲，我也跟著越發顯赫啦。
從此開始，我並不是原先窮人家的貧苦孩子，而是一個富家子弟，爸爸是位做生意的大商人，隨著絲綢之路的開通，他將南方的綢緞、布匹裝上馬車或者大船從南方運送到遙遠的北方去販賣，賺到了不少金銀財寶，蓋起了這處四四方方占地麵積足足有十幾畝地那麼大的大宅院，奴婢丫鬟就有四五十人，人們對我前呼後擁著呼喚：“少爺！少爺！”
我的家庭確實是個有錢有勢、有房有地、呼奴喚婢的大戶人家，何等顯赫呀？並且，我還是府中人人羨慕赫赫有名的闊少爺哩。
記得到了三歲這年，我還是依偎在奶媽的胸脯上吃奶水，被眾人嬌寵的孩子。
奶媽姓吳，她很愛惜我，我也就一聲接連一聲很親熱地叫喚“吳奶媽”，隨後就幹脆將“吳”字去掉叫“奶媽”。
在我的記憶中，奶媽剛進入我家時的年齡還不到三十歲，高高大大白白胖胖的身軀，長著鵝蛋形的大臉盤，濃眉大眼，雙眸仿佛北鬥星一樣璀璨、發光、閃亮，鼻直唇薄，一說話就露出白雪似的牙齒：“少爺，別亂跑，小心摔倒，聽話，快到奶媽這麵來。不然，太太和管家又要罵奶媽沒看顧好你諾。”
“奶媽，沒事的，我不會摔倒的。”說著，一陣風似地往大宅院門口方向飛跑而出。身後飄過來一陣奶媽的驚叫聲音：
“翠翠，翠翠，你趕快出來呀！你在裏邊幹啥呀？趕快出來追上少爺吧，抓緊把少爺給領回來呀，少爺往大門口飛跑出去啦，你趕快去照顧少爺吧！少爺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話，咱們母女倆就吃不了兜著走嘍！恐怕連性命也不保嘍！”（翠翠是奶媽的親生女兒。）
自從我出生時，被眾人前呼後擁稱呼太太的媽咪使喚管家為我四處打聽尋找一個奶媽，還交代：“要找一個剛生第一胎的年輕婦人，最好是身軀頎長、身體素質好的、外表長得漂亮的……反正是看到越順眼越健康的越好，哪怕是傭金高一點也要找一個身體素質好的健康的，必須要看著容貌漂亮順眼的，不要邋遢的。”
上麵的事兒當然是後來我能記事的時候聽奶媽跟我說的。根據我媽咪（也是人們呼喚的太太）提出來的各項要求，管家就匆匆忙忙地出去給我四處尋找奶媽……這就是我與奶媽的相遇過程和今生今世的緣分諾。
“少爺，別跑，等等我！”是翠翠的聲音（翠翠雖然說比我大一歲，實際上隻比我大六個多月，她是農曆八月底出生的，我是次年春天農曆三月初出生的。我出生的第二天，她母女倆就到了我家，從此，翠翠就斷了奶，她媽媽的奶水就由我來接替享用了。後來，我開始記事的時候，偶爾一次聽人們說，翠翠她爸爸在她出生前一個月的時候突然暴病身亡。人們都說這個孩子是悶生的——命苦）。
我說：“我要到大街上去瞅一眼，那裏鑼鼓喧天、鞭炮震地老熱鬧嘍！翠翠，你也趕快過來呀，咱們一起過去看熱鬧吧。”
“少爺千萬不能去呀！萬一出了事，太太和管家就要拿鞭子抽打俺娘的諾。俺娘被打之後，就會把氣灑在我的身上，把我當做出氣筒打我的喲。少爺啊，你還是可憐可憐我這個苦命的下人吧！”翠翠飛快地衝了過來，一把拉住我的右手，可憐兮兮地說，“少爺，求求你了，快點跟奴婢回家吧，奴婢給少爺下跪求求少爺了好嗎？”她說著，咚地一下跪了下來。
“我到那麵看一眼還不行嗎？看一眼就回家還不行嗎？”我說著，頭也不回，顧自己飛也似地跑了，掉頭又說：“你別跪在那裏啦，快點起來呀，抓緊過來一起看熱鬧吧，大街上人好多好熱鬧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