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想入非非（上）
我與蘇先生
說話間，管家急匆匆地跑進來報：“稟告老爺，小的已為少爺找到一位才高八鬥的年輕博學先生。”
我爸問：“是嗎，先生的才能如何？”
管家說：“此先生是常人無與倫比的高才智者，詩詞畫工無不精通，論文書賦揮筆即就。是小的千辛萬苦才打聽到的。少爺聰穎用功，先生正好能指導少爺的肄業。”
“好的，把先生領進來讓我看一看，也好互相認識認識。”我爸笑嗬嗬地說著，示意管家抓緊把先生領過來。“隻要看對了，肯定有重賞。”
“先生已在門口等候，小的這就將他領過來。”管家說著，噔噔噔地跑了出去。須臾間，領進一位藍衫綸巾，眉目清秀，二十多歲的青年先生，管家阿諛說：“老爺，這位就是小的千辛萬苦為少爺尋找到的博學多才先生。”
爸爸打量了對方一番，樂嗬嗬地說：“嗬嗬，很好！”
先生彬彬有禮地說：“晚生叩見汪老爺。”
“哦喲，先生不必多禮，請問先生貴姓，何方人氏？”
先生聲若洪鍾、口齒伶俐：“晚生免貴姓‘蘇’，單名一個‘文’字，乃餘杭縣人氏，原乃東坡居士蘇軾之二十八代後裔嗣孫也。”
“請問先生貴庚？”
“慚愧，慚愧，晚生今已二十有八，仍然庸庸碌碌學業無成，真乃白白虛度了二十八個春秋矣。”
“先生打算教犬子何等學業？”
“晚生詩詞書賦、四書五經無不精通；外加墨國山水、工筆花鳥、工筆仕女略懂一二。”先生胸有成竹地說，“主要是看貴公子將來愛好哪門功課吧，對準愛好，因才施導。”
“此等甚好。先生就留下來為犬子效勞吧。先定月薪五兩銀子，日後若是成績卓著的話，還可以酌情加薪，先生意下如何？”
先生頻頻頷首：“全憑老爺定奪。”
“管家，快去喚犬子過來拜見先生。今天就是拜師學藝的黃道吉日，馬上讓犬子進來拜師吧。”
“諾！”
當日，大堂內擺起了香案和三牲福禮作為拜師儀式。我就此拜見了蘇先生，由他來教導我的各門功課。從此開始，不僅學習文詞書賦，還學習現代文章，各項成績大有進步，偶爾還學習毛筆書法以及到花園實習花鳥寫生，等等。
初夏，花園內牡丹花盛開，紅、白、黑三種顏色的花朵在深綠色的葉片襯托之下，一派姹紫嫣紅，先生說：“今天的課程是戶外寫生牡丹。”
我雙手作揖：“聽從先生教導。”
隨即，先生指導我牡丹花的寫生技法：“畫牡丹也與畫其它簡單的靜物寫生一樣，必須抓住要領，先從工筆開始，然後再學墨國，先從花蕊和盛開花朵的寫生著手，然後再畫綠葉和枝幹，要注意明暗陰影、近濃遠淡的自然技巧和畫畫要領。”
根據先生的指導，我開始懂得了牡丹寫生，畫了一幅牡丹圖，做到紅、白、黑三種花朵交潛齊放，花瓣明暗適度，枝盛葉茂，生機勃勃，由近處細膩的工筆書畫到遠處的淡描寫意，色彩由濃到淡逐漸遠去，真是畫得惟妙惟肖……
我拿著畫圖去讓先生批改，先生用右手食指指點著我手中的畫圖，說：“這幾朵花瓣從顏色上還可以稍微加濃一點、描畫得更加細膩一些，因為這裏是最近距離，並且是對著太陽光線的正麵位置，故而要把握近濃遠淡的畫技要領。其它那些遠距離的寫生畫得都可以，顏色明暗也已經恰到好處，不必做什麼修改。隻是這裏的花朵明暗色彩給注意一點細致一點就行了。”
“哦，學生知道啦。”我說著，開始專心致誌地修改。
正當我認真地畫著畫著，身後響起一陣嬌滴滴的聲音：“少爺真是妙筆生輝呀，畫得如此逼真、如此瑰麗燦爛。”
我聽到聲音扭頭一看，說話者正是翠翠，她這年十一歲，並沒上學，仍然在後廚幫助奶媽給全家人做飯。說話間，我手中一幅《瑰麗牡丹圖》描繪完成了，樂嗬嗬地問：“翠翠，你喜歡這幅牡丹圖嗎？”
“當然喜歡。”
“喜歡就送給你吧？”
翠翠慌忙擺手推辭說：“少爺，不要。您還是留著作為往後學習對比用吧。奴婢不懂畫，少爺把畫給了奴婢等於是對牛彈琴。多麼美麗的一幅畫圖，給了奴婢就白嘍。還是少爺留著在此基礎上更上一層樓，不斷改進，不斷進步吧。”
“你不喜歡我的畫嗎？”我睜著眼睛疑惑地問。
“不是不喜歡，奴婢是下人，拿著優美的畫圖沒有用，好好的一幅作品，給了奴婢不是糟蹋白瞎了嘛。”她語氣柔和並帶有幾分尷尬地說，“不像人們常說的把一朵好好的鮮花插到牛糞堆上了嘛。”
“不白瞎，送給你留作紀念唄。隻要你喜歡就拿去吧？”
“這麼好的一幅作品給了奴婢，真的把少爺的一番心血給糟蹋嘍，奴婢拿回去也沒地方存放呀。還是少爺留著作為與往後的作品練習比較用吧。有了這個基礎，少爺就會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
“汪海，你先留著也可以，像這孩子說的作為練習比較逐漸進步嘛。”先生微笑著看了看翠翠，又和藹地對我說，“這孩子說的對，留著在此基礎上繼續努力用功真的有好處。看來這孩子沒有條件學習，如果有條件學習的話，肯定是棵好苗子嘞。”
“謝謝先生誇讚！”翠翠說著，向先生深深地鞠了一躬，臉蛋上浮起一片紅暈，盡管她此時的個頭比我稍微猛一點，也高不了太多。但是，她的外貌要比同齡的孩子略顯成熟，正應了那句話：窮人的孩子早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