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包產到戶(2)(2 / 3)

李貴和庭庭把邊宜軒扶在東方老人靠托的方桌另一麵坐好,又各自在屋裏找了個小板凳坐在了屋地上。

東方老人板著臉問:“宜軒,他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

“哼——”邊宜軒氣恨恨地說:“都是吃飽了撐的。您讓他倆說。”

東方老人用他的酸棗棍輪流著指住地上的兩個人:“貴,你比庭庭大了十好幾歲。你不光有大哥的身份,官也比他做得大,更比他有能耐,大隊的一把手哩,很了不起。你先說。”

李貴揉著胯骨如實地說:“他太氣人。我撐不住勁,不該先動手打了他。”

庭庭挽起袖子,捂著被打的胳膊胡亂地揉搓著,接過李貴的話頭也老實坦白:

“他的拳頭搗得我太厲害,我忍不住疼,就還了他一腳。”

“看把你倆能的,李溝河都快盛不下了。我要是年輕上十來歲,你倆今天要不被我狠狠地揍個半死才日怪哩。大沒個大樣,小沒個小樣,遇上個事情不想個來回,你倆還有沒有個大隊幹部的樣子?嗯?這會看好人都下地回來吃早飯。

庭庭,你去敲鍾集合人,就說在我家院子裏馬上就開社員大會,讓你倆給大家夥亮亮相。就說是我說的,誰也不準不來。”

東方老人數話著李貴和庭庭,並且向庭庭吩咐事情。在柏村,李貴和庭庭是東方老人最喜歡的兩個年輕人,他雖說嚴板著臉在數話著他倆,從話音裏任誰都可以聽出來,更多的還是心疼與不忍。

庭庭把老人的話當了真,站起身就要出去,邊宜軒急忙攔住:“老伯,您別跟孩子們總小題大做地開玩笑。他倆打架是偶然中的偶然事,又確實不是一個什麼大事情,擱不住興師動眾。這其中暴露了一個深層問題,咱們四個人先扯扯,然後再上社員會,讓他倆在會上認認真真檢討各自的打架問題。您老看這麼樣行嗎?”

“宜軒,你當了一輩子的大幹部,說出的話比我老漢強,我服氣。按你說的,咱四個人先把問題嘮扯清楚再上會,這樣顯得不被動。”

東方老人已經快過完他的期頤之年,閃年百歲,思維敏捷,完全沒有一點老氣橫秋的樣子。老人的衣著幹幹淨淨,說話辦事利利索索。剛才,老人確實是和兩個年輕人說著開玩笑的話,聽邊宜軒這麼說,他有了台階下。老人向邊宜軒笑笑,又急忙把臉黑喪起來,對住李貴和庭庭說。

邊宜軒向李貴坐著的地方偏了偏頭:“你把昨天到公社開會的情況先說說。

我估計是貫徹黨中央下發的農村‘自主經營,聯產承包”的文件。”

李貴連聲說:“邊老伯,我為啥今早能打庭庭,就是因為這個會把我的腦子攪亂了。幹了三十多年的社會主義,這麼個樣子的去做,叫我看是走社會主義的回頭路。‘苦幹三十年,一早回從前’這句順口溜還真的應驗了。我想不通!

昨兒夜躺下後,我烙了一晚上餅,到現在,我的腦仁還竄著疼。”

東方老人冷眼望著李貴,警覺起來:“貴兒,你說什麼?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李貴在老人淩厲的問話聲中向老人賭著氣說:“爺爺,您老也別發火——我想不通,就是想不通……”

邊宜軒擺擺手,阻止李貴往下說:“貴兒,話不是你這麼個說法。什麼是倒退?

什麼是走回頭路?這些概念你直到今天還沒有完全弄明白,不是你說的那回事情。老伯,你們三個人都安生聽我說,不要打斷我的話。”

邊宜軒喝了一口吉麗送來的茶水,坐坐舒服後,開始了他的長篇大論:“我這些年退下來心靜了,又有的是時間,讀了不少書。馬列毛的書我讀,東西方經濟學家的書我讀,古今中外的曆史書我也讀。串起來靜下心好好地想一想,我的心裏猛然間大吃一驚。咱們共產黨奪取政權建立了新中國之後、特別是五八年以後,我發現,我們原來搞的那一整套進行社會主義建設的方針和政策確實偏離了社會經濟發展的客觀規律,是一種狂熱的不計後果的瞎幹或蠻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