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運的是2008年8月,我在外地求醫時,竟在一古籍書店不算起眼的角落中,意外發現了一本中國書店再版的《宦遊紀略》,於是不惜高,這部。此見,我兩版的《宦遊紀略》,把“九〇版”的買書經過告訴了九爺爺,老人十分高興。他讚賞道:“你運氣不錯啊,連外出求醫都能淘得寶貝,這是個吉兆,看來你不久即將康複!”說到這裏老人提醒我:“兩個版本各有特色,你不妨對照閱讀,估計還會有意外收獲的。”我連連點頭稱是。
那天,我們愉快地交談了兩個多小時。九爺爺還吃了我愛人做的早餐。臨近中午,老人荷包裏的手機突然響起,接完電話揣好手機,九爺爺立即起身向我告辭。我和愛人堅持留他吃午飯,老人還是固執地要走。我問他為何如此匆忙?老人說:“你不要多心啊!其實今天我是偷跑出來的。等會姑娘、女婿知道了,又要害他們四處尋找,擔驚受怕。”聽了九爺爺的話,我和愛人麵麵相覷,哭笑不得。然而,我們最終隻能攙扶著老人,小心翼翼離開了我們居住的小區。
在車水馬龍的公路邊,我攔下了一輛寬敞、幹淨的出租車。並小九爺爺了裏。我,老人堅不意,催促司機“快走)。我一急,拉住車門把手死死不放。僵持片刻,九爺爺被迫妥協,任我把錢遞給了司機……
那天陪九爺爺等出租車時,他說過這樣一段話:“我們每個生命,是的。來會?會看到什麼樣的風景誰都無法預測。我這一生有點荒唐,國民黨的監獄我坐過,共產黨的監獄我也坐了。要說受點委屈,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我說說笑笑不就過去了麼?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誌!”聽得出,老人這是安慰我,也是在鼓勵我。
此次見麵,我曾注意觀察過九爺爺的氣色,卻看不出九爺爺在健康方麵有什麼不好的苗頭,而且通過吃早餐,我發現老人飯量很好,這往往是長壽老人健康的標誌。然而,我也深知:我們這特殊的“老”、“少”之間,見一次麵著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於是我把九爺爺請到一幅寫了“精氣神”三個大字的條幅下,接連拍了好幾張合影……
(4)
大約半年後,我把那本複印半版的《宦遊紀略》和高旭、劉學洙、王堯禮的作品重新包好,轉托他人送還九爺爺。又過了一段時間,我突然接到高言義先生的電話,說九爺爺走了“我一聽“走了”二字,馬上明白這其中的真正含義。那一瞬間,我有些失態,竟然故作輕鬆地對高言義先生說:“以九爺爺他人家年屆九旬的高齡,稱得上是真正的老人走老路啊。我想我們都不必過於悲傷。對吧?”
嘴上這麼說著,我的雙眼突然變得模糊,熱淚隨即奪眶而出。
蒼天,你為何行事如此草率?蒼天,你奪走了一個不僅能懂我、理解我,並且能夠在心靈上給我強大庇護的老人蒼天,你說我怎能不悲傷?!
七、我眼中的高伯伯——高言誌
黎淮西
眼下的物質生活五彩繽紛,眼花繚亂,可是社會現象時有對醜惡的漠視、縱容,不由得使我想起一個人來,高伯伯,高言誌——一位從溫柔富貴之鄉走出來的中國共產黨員。
上世紀五六十年代,我還是一名小學生,家住貴陽市當時的環城北路11號(現在的延安東路一帶。那是一個可稱為小別墅的院落。原來的房主是解放前黔西縣縣長熊式英家。解放後歸屬房管局,住進了5戶人家,都是相識的,或是親戚。其中一戶便是高伯伯家。從父母的擺談中,雖然知道高伯伯是一個人物,可在當時對於這位人物的容不了。
高伯伯就像他的姓一樣,高高的,團團的臉,帶著一副眼鏡,經常穿一件藍色或灰色的中山裝。他愛說話,坦蕩灑脫的樣子。隻知道他那時是省財政廳的一名幹部。
院子裏一棟對稱的兩層樓房,中間較突出部分是上下兩層的陽台。高伯伯家就住其中一邊的一樓。一樓的陽台呈長方形,約十幾平米,紅色的水磨石鋪就地麵。當時這種質料的地麵極少見,又光滑又好看,是孩子們嬉戲玩耍的好地方。女孩子跳板,男孩子打洋畫。
沒幾年,陸陸續續搬進好些戶人家,院子裏嘈雜起來。花草漸漸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人家自己搭建的簡單廚房。院子裏開始聽到大人叫喊小孩的聲音:挨刀砍腦殼的!還不回家屙痢……孩子多了,就那麼一塊玩耍的地方,免不了要爭吵,還要罵上幾句流話。高伯伯經常出來過問管教,他從不袒護自己的孩子,不準罵流話“一聽到有人罵流話,高伯伯就要大聲嗬斥。終於有一天,玩耍的小孩子正多時,高伯伯手拿著一條鞭子,記不清是否皮製的,威嚴地高聲宣布:“從現在起,我隻要一聽見罵流話,不管是哪家娃娃,我就用鞭子抽。”宣布完畢,就把鞭子掛在陽台的柱子上。他的聲音洪亮,整個院子都聽得到。這一下,真起了威懾作用,那條鞭子就像哨兵站崗,嚇跑了流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