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店老板為我選購了一束粉色的玫瑰,抱著星星般燦爛的花朵,看著這美麗的花,聞著淡雅的花香,我心裏有了久違的暖意,感受到了絲絲溫馨在全身漫溢,走時老板還說:“姑娘,玫瑰是戀人之間的花朵,希望你們和和美美啊!”
來到醫院裏,耿文思還沒有睡醒,我把玫瑰放在一個瓶子裏。這個時候,王醫生查房走了進來,看到了豔色的玫瑰,有點不快地說:“顏色太濃的花朵會刺激病人的神經,最好拿掉!”
這個時候,耿文思醒了,他趕緊支著身子坐起來:“不用的,醫生,我喜歡這花!”
當聽到王醫生說這花刺激病人神經時,我真是懊悔極了,真恨不得把這花朵扔到窗外去。這個時候聽到耿文思這樣說,我心裏才好受了點。但還是感到鬱悶,辛苦一場,本來打算讓病房有個歡樂的氣氛,卻被醫生說“對病人有刺激!”好在耿文思說喜歡這花,多少讓我心裏有了些欣慰和喜悅。
盡管如此,查房的王醫生走後,我還是把這一束玫瑰扔到了窗外。我擔心稍微一點刺激,耿文思的病情就會加重,耿文思看到那束花被我毫不留情地扔了,很可惜地說:“真對不起,賈妮,讓你的好心白白浪費了,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沒什麼的,隻要你的病好了,就是我最大的幸福。”我輕聲說。
“其實,說實話,賈妮,我一直很擔心你為我切除一個腎髒。我知道你們老板是為了掙中介費,你其實得到的並不多,所以我這幾天在監護室裏就已經想好了,我給我的律師重新立了遺囑,以後你將是我的遺產繼承人。”人在生命極限時,感情是脆弱的,即使別人對他一點好,都能把他感動得一塌糊塗,能讓他心甘情願地用自己的全部來回報這點兒好。也隻有在生命垂危時,人才會把感情看得這麼重,把物質看得那麼輕。
“那怎麼可以?”我趕緊說,“你絕不會有事的,再說,你還有你的親人,我其實……其實和你什麼也不是,我是不會要你的錢的。”
“賈妮,你這次一定要聽我的!”耿文思一連喘了幾口粗氣,他一激動就呼吸不暢,我趕緊在他的腰下墊了一個枕頭:“文思,你不會有事的,再說,你的錢我沒有資格要!”
“賈妮,你這樣說,我就死也死得不安心了,我已經告訴過你,我的親屬,前些年因為我很窮,都不怎麼來往了。後來我繼承了祖父的遺產,有了點錢,他們都來借,我要不借,就罵我看不起窮親戚,借給了他們,他們就再也不還。現在,我對這些親戚已經看透了,我也不想和他們再有什麼關係,獨孤的生,孤獨的死,這就是最好的結局。”
“耿先生,你會好的,我還會幫你換腎,你以後將會過得很幸福。”我趕緊勸慰他,醫生說過,病人的情緒不能總是傷感,要經常鼓勵。
“別勸我了,賈妮,我已經決定了,我不會換腎了。前一陣時間,我進了監護室,是由於我偷吃了一些瀉藥。我不想拖累你,我知道你被供體營控製,不能不給我換。所以我死了,你就自由了,以後你用我遺囑裏的錢,可以過上好點兒的生活,找一個愛你的男人。你還年輕,會找到一個好男孩子的,我老了。”
我悲從中來:“我會為你換腎的,你一定等我那一天。”
耿文思微笑著搖了搖頭,好像是說累了,閉上了眼睛,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天,黃山來到醫院裏,假冒耿文思的親屬,和王醫生交談了幾句。
我知道,他在問什麼時候進行腎移植手術。王醫生說,就這幾天的事情了,看看耿文思恢複得怎樣。
準備工作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耿文思在我的勸說下,已經恢複了重新生活的勇氣,有一次,在我幫著耿文思小解的時候,發現他竟然羞赧地拉上褲子拉鏈,不允許我在旁邊。
我畢竟是個沒有出閣的姑娘,所以我退了出去。耿文思從洗手間出來後,對我說:“剛才不好意思,賈妮,可能是你在旁邊的緣故,我身體有了反應……”
我漲紅了臉,其實,在我扶他進洗手間的時候,已經看到了他平日軟塌塌的內褲變成了“變形金剛”,當時,我也臉紅紅的,不知所措。
想了想,耿文思畢竟是個病人,假如一味地害羞,不好意思扶他幫他,那麼他憋了尿,豈不是加重了尿毒症?
為了打消他的顧慮,我鼓起勇氣說:“其實,我是經曆過男女之事的人,你不用那麼擔心的。”
我說這話的目的,是為了讓耿文思放心,我是不會介意的他也應該放開膽子,為了治好自己的病,很多需要忌諱的事情不需要那麼注意。
“嗯,我知道,像你這麼大的女孩子,沒有談過對象是不可能的。何況你又這麼漂亮,我隻是覺得我褻瀆了你。”
“你說這話就遠了,耿先生,其實在我心目裏,你是一個老好人。以前在我生命裏出現的男人,除了我的父親,就是你最好了。其他的都不是一些什麼好人。”
“哦,原來,你隻是把我當你的父親看待。”耿文思歎了口氣,有點失落地靠在床頭,神情有些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