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龍禧,不說再見!我的情感與這裏的古典家具融在一起,烙上了龍禧的印記,成為抹不掉的記憶。不說別的,單說這屏風吧,悠久的曆史,豐富的形式,異彩紛呈的工藝手法,作為古典家具園中一枝奇葩流傳至今,為我們從中欣賞其蘊藏的美感、受到新的啟迪提供了母本。在歸途中,我揣摩出一個道理--我們從古典家具中不一定可以直接了解它的時代,但一定可以從中感受到時代的氣息。因為它與詩畫一樣反映的是時代中社會、文化、人生的真相。我們欣賞古典工藝家具,不僅純粹為了審美的追求,也為了更深刻地體味人生、文化與社會。
金色寶座下的歎息
黃花梨寶座格外引人注目,在古典家具中堪稱精品。其取材厚重,木質精美,造型圓渾,舒適耐用,莊重大方,但見紫氣縈繞,圖案栩栩如生,所表現的山川溪流、騰龍飛鶴、盤石鬆骨、茂林修竹、春華秋實,無一不凝結著天然的情性和生命的氣息,具有極高的實用性、觀賞性和收藏價值,不能不令人讚歎而神往。
當你坐在寶座上,端詳其精細之雕工、瑰麗之裝飾、穩重之造型,油然而生一股豪氣,令人蕩氣回腸。明代文震亨《長物誌》說寶座:“椅之製最多,曾見元螺鈿椅,大可容二人,其製最古,烏木嵌大理石者,最為貴重,然宜須照古式為之。總之,宜矮不宜高,宜闊不宜狹。”明代《遵生八箋》中提到寶座時則道“默坐凝神”,“寬適可以盤足、後靠,使筋骨舒暢,氣血流行”。
凝思默想時,一陣曆史的風輕輕拂來,我依稀聽到了權力和金錢的叫囂,它們坐在高高的位置上,指手畫腳飛揚跋扈,隻是穿過曆史隧道的光,折射不出以往擁有的靈魂,金色的寶座下,隱隱還有微弱的歎息。
寶座最早為如來佛祖尊坐,據《支僧載外國事》雲:“佛涅時自有七寶座從地中出。”七寶座便是寶座之類的坐具。隋唐以後,寶座逐漸成為封建帝王禦用坐具的代名詞,臣子百姓不得僭越。
到了清代,皇宮裏的寶座數量為曆代最多,而且越做越講究,尺寸也越來越大,一般陳設在皇帝和後妃寢宮的正殿間,周圍常有屏風、宮扇、香筒、香幾和太平有象、仙鶴蠟台之類的器物配合,顯得格外的莊重、威嚴,體現出帝王至高無上的權威。如今,工藝大師撕下寶座的麵紗,讓沉睡在故紙堆裏的帝王尊座走向了坊間,用一刀一挫一刨一磨把曆史演變成現實,讓期待的每個人都能擁有一個金色的寶座。
太師椅詠歎調
太師椅是古典家具中唯一用官職來命名的椅子,最早出現於宋代。它的樣子莊重嚴謹,用料厚重,寬大誇張,裝飾繁縟,象征著坐在太師椅的人的地位尊貴、受人敬仰。
在仙遊坊間,那個叫蔡京的宋代仙遊籍宰相與太師椅的傳說,可以說是家喻戶曉。1100年,蔡京貶任杭州時,托家童蔡安回家鄉九鯉湖祈夢祛災求福。九仙夢示詩:“棗仁交藤配,遠誌蓮心烹。刻木銘心處,乘雷可升騰。”一個夢,一句詩,令蔡京恍然大悟,於是他立刻召集大批給寺廟祠堂或給人家做雕工的仙遊工匠,趕製出一批“新款家具”。
這當中有張叫“太師椅”的家具,由於“上圓下方”的造型承載著中國古代“承天象地”、“天圓地方”的哲學概念,浸漫著一股濃濃的儒家思想,最受蔡京推寵,很快引領北宋的流行風向。宋人王明清在《揮塵三錄》中記載了當時朝臣用太師椅“仰首而寢”的情形,並說“達宦者皆用之”。可見“太師椅”之名流傳頗快。宋代名畫《春遊晚歸圖》中將太師椅描繪得十分清晰。圖中一個官員遊春歸來,鞍前馬後簇擁十餘侍從。其中一個肩扛的就是這種太師椅,用以供主人隨時休息。
宋代以後,“太師椅”式樣和結構的變化一茬接一茬,到明代時,“太師椅”之名仍很流行,它變成了有一個圓形的可開可合的折疊結構的圈椅。明代沈德符《萬曆野獲編》說:“椅之有杯圈聯前者,名太師椅。”照此推論,似乎凡椅背、扶手呈圈者,皆可謂之為“太師椅”。而清代的“太師椅”,則是一種扶手椅。其尺寸比一般生活用椅大,常用檀、梨二紅木等材料製成,造型富麗而穩重,一般成對布置。清人李鬥《揚州畫舫錄》說:“椅有圈椅、背靠椅、太師椅、鬼子諸式。”把圈椅和太師椅並提,說明清代太師椅不是指的交椅和圈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