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元元回到學校,剛剛趕上畢業合影。呂雲鵬脖子上挎著海鷗相機,急急忙忙奔到她麵前:
“劉姐!”
鹿驌說:“小夥子挺仗義。一聽說要等你回來才照相,每天幾個電話。”
元元有些意外:“法院不是給你們學校發函了嗎?你怎麼不回去上學,卻幹起攝影了?”
呂雲鵬說:“半年看守所,勝讀十年書。既然已經讓學校開除過了,就不吃那份回頭草了。現在也挺好,自己給自己當老板。還能幫幾個家庭困難的同學掙個生活費。”一扭頭。“鹿姐,咱們說好了,要多少相片,你給個數。統統免費。”
“你劉姐還想揚名天下呢,你免費吧!”鹿驌象**無知小弟一樣批評說:“說過幾次了。不占你一點便宜,你不高興。九折,你就照相。再廢話就你十頻道姐姐說的開路一馬斯。”
這最後一句,是十頻道杜撰的RB話。趕快滾蛋的另一種表達。比較適合女孩子使用。除此之外,酷愛一切時髦新潮的小夏,還創造了許多獨創詞彙。象愚蠢加倍子、笨夫一男、無敵討煩三郎什麼什麼的,比RB話還RB話。
鹿驌分配的也很理想,回家鄉報到,據說最後的落腳單位是工商銀行。十頻道分配中間照樣傳播小道消息,招惹了輔導員。說是讓她去古都市人事局報到,實際上是做中學老師。在這些飄鍋菜一樣油汪汪的七七級大學生中間,分配的確實不怎麼樣。一片離愁別緒中間,愛好西餐等等洋文化的她仍舊嘻嘻哈哈:
“老師多好,一年兩個全薪假期。羨慕吧?周遊世界回來一看,嘩!不知不覺已經桃李滿天下了!”
劉元元揉搓著雙手,很不好意思地告訴鹿驌:“我不能送你了。我鐵夫哥說他開車過來替我送你……”
“別。幾百裏地呢!”鹿驌知道,劉鐵夫假釋以後在古城市開出租車。“你隻要答應我,擠個空來隴東轉轉就好。我們那裏,不光盛產紫蘇油、胡麻油,很有一些古跡呢。單單一棵樹幹筆直,枝葉自成一線,轉圈向上長,好像盤龍纏繞的盤龍柏,就沒有聽說過其他地方還有第二棵!”
“鹿姐,我爸爸在他們段上看大門。整天守的電話,你要是有事,一定告訴我一聲!而我無論在哪裏,風箏線總是牽在我媽媽手裏麵的。”
難舍難分地別過同學,劉元元趕到了陳林的應訴地。辦完手續,開始閱卷,臉蛋上麵兩片紅暈的書記員,是個白白淨淨的姑娘。問她:
“劉律師,你怎麼會接這麼遠的案子哇?”
劉元元說:“他們在大海邊上。見到天天吃麵條,頓頓吃麵條的,就以為住的同一個院子。”
“愛吃麵條就好。下班了,我帶你去南關十字去吃牛肉拉麵,那裏是我們這的第一正宗。”說到做到,下班以後真的帶劉元元去吃麵。出法院大門,見到陳林派來的訴訟副手,元元也沒打招呼。她知道,陳林派來的古光榕足夠精明,一定會跟著走的。果不其然,排隊端麵的時候,小夥子就和她們隻隔了兩三個人。
坐下開吃不久,隨著很響很響地車喇叭,一輛淩誌轎車堵著門停到麵店外麵。滿頭大汗地店老板虎起臉隻嗬斥了半嗓子,陡地堆滿了笑容:
“白哥,來了?吃啥,你說話!”
來人哼哈兩聲,走近吃出一頭汗的劉元元:“吆,這是陳大老板請來的——”一回頭,替他拿著大哥大和夾包的女隨從急忙遞話:“劉元元律師。”
氣勢十足的白哥接著說:“劉律師怎麼在這種路邊店吃呢?走。我白四生意不成仁義在。我給咱們劉律師接風。”他看清楚了頭次見麵的劉元元,眼睛發亮,越說越真誠了。
劉元元擦了下嘴角的紅油:“謝謝白總!我今天剛到,正想著熟悉一下情況,就到興中公司拜訪呢!”
“劉律師客氣。才剛到,大葉子紙抄了一厚遝了,肯定熟悉透了。反正就那麼點事情,禿子頭上的虱子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