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過就好。”智利民肯定一句。繼續講他們焦急等待回話的局長餘三省:“那時候,機要檔案室除過漆了防火漆的鐵皮櫃子,什麼都沒有。最可惜的,嚴禁火種。餘局長眼看著房門被撬得就要倒下了,抓起唯一的特情名單最後看了一眼,就撕碎咽了下去。這以後,他受了想都想不到的罪。渾身找不到巴掌大一塊好肉,幾天幾宿不讓合眼,兒子挨了打,老婆陪著挨鬥……整整幾年,咬牙硬撐著。直到省公檢法軍管會主任親自見他,才一個不錯地憑著記憶複原了特情資料。非常重要的特情滴水不漏,安然熬過了最困難時期。他們可能遭受的打擊和迫害,基本上全都由餘三省咬緊牙關扛過了。包處就是他舍死忘生保護過的特情。”
兩個人說過,意猶未盡地還想交流些什麼,餘局長的指令下達了:
“同意劉元元同誌參加行動。”
劉元元看看手表,已經過去了三個多小時。顯然在這一段時間,局指揮部進行了緊張的溝通和協調。甚至對劉元元本人也進行了必不可少的審核。因為輔導她的女警官專門叮嚀了一句話說。
“你們鐵路新村南北混雜,那裏的人都有。但是,你隨時隨地都必須表現得隻懂得普通話。那怕你們家鄉的武漢話和SX話,也要裝作聽不懂。無論如何,安全第一。關鍵時刻,最可依靠的是自保。搶先一步發現危險。”他說到後麵,眼睛離開了麵前肅立聽命的女律師。像是聚光燈一樣盯牢了智利民,無聲地傳達了許多囑托。智利民端莊敬禮,帶著劉元元出門,叮嚀說:“緊急情況,你隻管往我身後站。”
劉元元嘀咕了一句,智利民沒有聽清。重新再問,劉元元說:
“真要動手,能不能打到對手,我沒有試過。可是想要打到我,他也得有那個本事呢!”
智利民“咦”了一聲:“挺自信哦!沒看出來。”
劉元元笑笑,沒再講話。
BJ停轉的某國外航班重新起飛時,商務艙多了位身材高挑的女乘客。披著長發,戴著大大的太陽鏡,脖子上麵圍的紗巾輕微乍起,一路上基本沒有說話。下了飛機,經過冗長的航行棧橋,她閃身進入了虛掩房門的一間小辦公室。迅速地把風衣、外套、紗巾和太陽鏡交給等在裏麵的劉元元。
包處長不再開口,用力和換好裝的劉元元握了一下手。朝對講機咳了一聲。對講機也傳出咳聲以後,他無聲地拉開房門,把劉元元送了出去。
身後的房門又無聲地閉嚴。劉元元穿著感覺很不習慣的高跟鞋,慢慢走向安全口。恰好符合了她扮演的角色,無形之中顯出雍雅華貴。取了智利民拿給她看過以後又混進下機行李裏的旅行箱,走過海關檢查通道,向舉著張大紙接機的智利民走去。
西裝筆挺的智利民,像是首次接觸劉元元。謙恭地鞠了一躬:
“瑪麗小姐好!”
劉元元交出機場專用推車的把手:“謝謝!以後請稱呼我王彥。”
“是。王彥小姐!”
趴在隔離欄邊上的兩個中年人,也一前一後過來。智利民首先介紹劉元元:
“王彥小姐。”接著按照前後介紹兩個中年人:“黨爺,雷哥。”
黨爺雖然健壯,多少有些猥瑣。倒是身後的雷哥氣勢逼人,奇瘦的像是烘焙過一樣。他有一雙鷂鷹似的眼睛,看哪裏都像是要掠食那裏。劉元元摘下過肘的長手套,伸出幾個指尖,禮儀大於內容地和他們握了一下手。黨爺抬手虛引:
“車在這邊,請!”
劉元元剛在飛天大酒店換過衣服,門鈴就適時地響了。黨爺依舊帶著雷哥,由智利民引著,來給元元接風:
“王彥小姐可有中意的吃飯地方?”
“中國規矩。客隨主便。”
“好!我們今天就去白蝸牛餐廳!”黨爺顯然胸有成竹,
元元抿嘴一笑:“法國菜啊?表麵優雅、精致、隆重,實際上最講究格調和細節。四種刀叉,換來換去。一不小心就是三四個小時。”
黨爺解釋說:“我們這裏不少人,都讓這家法國飯店搞得個大紅臉。今天有王彥小姐,咱們剛好看看他們那些洋規矩,是不是真地道。”
劉元元看看他們衣著,西服筆挺,領帶襯衣:“好。替你們考較考較法蘭西!隻是一時說不清楚,大家跟著我來做就好。剛好這也正是法國和歐美的進餐習俗。表麵上一切以女賓為主。我們事先隻說一下入座。大家都從椅子的左邊進去。侍者把椅子拉開,我們就在要碰到桌子的地方站直。他再把椅子推進來,碰到我們腿彎,就可以坐下來了。”
劉元元說過“客隨主便”,這頓飯卻吃得主隨客便。她跟殷勤待客的外籍主管,流利地用英語問候交流,嫻熟地點菜,開吃,一點一點示範著西餐禮儀,細微到閉口咀嚼。黨爺依樣畫著葫蘆,稱讚說:
“王彥小姐到底不愧是巴黎人,這叫一個正宗!”
“我一直跟隨父親生活在曼徹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