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胖子“吆喎”一聲：“老吃老做哇？”
“不敢。大哥麵前，小弟隻是後輩。”
就是這麼一提虛勁，據說從宋太祖趙匡胤那兒傳下來的殺威棒，對門長安隻是勉強走了個形式。所以，見到預審之外的一切人員，他總愛擺出菜刀隊首犯的架勢。好像這樣一說，就真的有了許多把明晃晃的菜刀衛護著自己。屢次進宮的黑胖子何嚐不知道小家夥提的虛勁，但是他有他的算計。私下向追隨他的爪牙提點說：
“江湖道上欺老莫欺小。尤其這號生瓜蛋子，狗屁不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會幹啥。那個都不滿十八歲，穩當當地拿著免死金牌。自己不怕死，法律不打頭。咱們能躲就躲，能讓就讓，不算掉價。”當然，這些話沒人告訴門長安。他仍然學著港台黑幫片裏麵的龍頭老大擺譜。即使是麵對自己家裏好容易才請到的辯護律師。
“嗷。”劉元元虛心受教式的地點點頭：“那你告訴我，你們是團夥呢，還是幫派？怎麼組織的？怎麼指揮的？在那裏發號施令，有什麼規程律條？……”
“別，別。律師姐姐，你說的我頭暈。我們就是一些意氣相投的哥們，想到就做點事情，沒那麼羅裏羅嗦……”
“好，咱們說具體事情，二五四所貴金屬失竊案是你派誰幹的？……”
門長安渾身一震，耷拉下頭。他貌似莽撞並不愚蠢，掂得清二五四所的案子是敲頭的罪，沾上了絕對沒好。想了又想，終於沉不住氣了。
門長安獨自呼呼喘了半天，翻眼看看滿臉嘲諷的劉元元。第一次歎氣說：
“那些，我可真不知道誰幹的。”
“協查通告上麵，白紙黑字寫的明白。提供可靠線索，協助破案有獎金。你不要嗎？兩萬元呢！”
“兩萬元？”門長安眼睛一亮，說：“你給我太婆說，就說我答應的。打撈我出去，讓她給你打兩萬的欠條。最多不出三個月，就全是現把現。”
“收買我呀？謝謝！我見過不論數目拿稱稱的賄賂。”劉元元仍然細聲細語地回答著他，門長安卻噎住了。如果是別人拿這種大肚子話杠他，他早就犯橫了。可是麵對大名灌耳的劉元元，他相信這是真話。“姐，我說錯了。咱們隻說替我把這一攤子瞎瞎事洗白了，兩萬元行不行？”
他按本地發音，把瞎發成哈的音，助手想了半天不會寫。劉元元扭頭告訴了她。繼續和門長安說話：
“行，隻說你的事。那你告訴我，後堡子五保戶過世以後，他房子裏麵都丟了些什麼？”門長安看看她，伸舌頭舔舔嘴唇沒有說話。劉元元停了一下，又問：“還是後堡子，原來生產隊的飼養室的東西哪裏去了？不說後堡子也行，說近山路停車場接連丟的自行車鈴蓋，賣了多少錢？說醫學院西邊搶談戀愛學生的書包，裏麵裝的些啥東西？……”
門長安目瞪口呆，傻子一樣看著劉元元越來越快地問的滔滔不絕：“姐！別問了，你說的，我不僅一點都不知道。心裏話，也全都看不上。”
“不知道？我可是親眼看見那麼多紙紙上都有你狗爬一樣的簽名和手印。”
門長安又舔了一下嘴：“我是初犯，還不滿十八歲！我家不僅是貧農，還是軍屬，連我媽都是共產黨員……”
“那就一背簍背完？”劉元元板起臉，正告白白長了一個關中大漢胚子的門長安：“單單夜市砍人就夠你娃娃吃不少牢飯了！”
滿臉憨不畏死的小夥慌了：“姐，馮明勞那麼大動靜，都讓你刀下留人了。我交待徹底，坦白從寬，積極賠償，認罪悔罪，遵守監規，學習模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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