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客人，天欲破曉。小於和小徐像是紮了破洞的輪胎，站都站不穩了。曲氏實業集團的吳助理，默默跟著埋了半天一晚上的單，同樣十分疲倦。仍然抱歉地開口說：
“這麼晚了！徐顧問和於律師……”
徐躍進知道他的意思，打住了他的客套。一起掉頭來見曲清流的父親。早年吃過大苦，出過死力氣的曲氏集團總裁，親自散了一圈香煙。首先交流自己忙碌的結果。言簡意賅：
“基本定了。隻要有了有罪判決，無論電台電視台還是報紙，都最多隻發個簡訊就齊齊打住。”
於勝利也幹脆利索地談了周庭長的意思，曲總裁很快在腦子裏打了幾個回旋。問：
“判二緩二好像更好一些？”
說了半天，徐躍進見曲總裁隻是盯著自己看。總結說：
“判二緩二和判二緩三的實際差別真的不大。無論怎樣，曲清流都算有了案底。按照過去的說法，再怎麼樣也隻能說是曆史清楚，而不能說曆史清白了。”盡管他說的隱晦，曲總裁還是立即理會了常年法律顧問委婉的批評，點頭說：“我記住了。”
他有難言之痛，痛徹心扉。忍了又忍，終於歎息說：“女人呐，功勞再大，苦勞再多，也不能不知道慣子如殺子啊！”
於勝利挺認可曲總裁的感慨。他眼下一連串麻煩的起點。就即和女人有關，也和孩子有關。他和愛人屬於青梅竹馬，從中學挑破窗戶紙談的戀愛，熬過下鄉兩年多和三年學徒期就結了婚。孩子現在已經上學了。孩子的學校挺好，屬於省重點學校。就是作業太多。每天的語文、數學，差不多都要寫半本子。沒有應酬的日子，常常要眼睜睜看著孩子站在飯桌旁邊寫幾個鍾頭。他心疼孩子，曾經讓孩子坐到寫字台那邊去寫。孩子說，不敢坐，一坐下稍不小心就睡著了……
於勝利認真觀察了一陣時間，發現孩子除了心慌毛糙，可能會把拚音音標標錯位，或者把加號和除號看混了之外，理解力和記憶力都沒有問題。於是就做出了決定，隻要在家就代替孩子做作業。開始實行以後，越發感覺自己做了最聰明的選擇。因為語文必須一筆一劃，每個生字都要寫五十遍，額外還要寫上漢語拚音和注明音標。數學的每道題也都要做三十遍，有時候還得每一遍都附上運算草式。所以，他耗費的時間並不比兒子少。疲累一些，他都認了。可是一不小心就釀成了大錯。那天，他剛剛打發孩子睡覺不久，收到一個傳呼。在煙酒店回了傳呼，才發現必須去一趟。去了就身不由己地熬上了，天亮都沒有忙完。孩子到學校交不出作業，老師幾句話就問得水落石出。班主任氣得呼呼喘氣，立刻打發孩子去請家長。孩子先到律師所，找不到爸爸。才請了媽媽到學校。
小於的妻子因為請假打掉了當月當季當年的全勤獎，想一想都上火，又讓口齒清楚的老師言語澆灌，像是遭受了滅頂之災的仙人掌。回到家就發了火：
“給你們爺倆講的清清楚楚，哄別人最後都落個哄自己！死活不聽！現在好了，裏裏外外，雞飛蛋打！連孩子努力了那麼久的小組長都撤了！”
小於怕定了老婆，張幾張口又都立刻閉住。愁眉苦臉地看看眼淚嘩嘩的孩子，翻出一張江南某市的一張消閑報紙。還沒有展開，就讓妻子奪走撕碎了：
“不要再說讓孩子有一個美好的童年就等於給了他一壺清泉，可以讓他在人生旅途走得更遠更輕鬆！老天爺下雨淋得是滿天下的人！沒有又省力氣又不受罪的便宜路！你看看你，放著工程師不考，去當什麼律師，照樣勞心勞力，名聲好聽嗎？”
一邊倒的批判會越開火越旺，最後竟然發展成了母子痛哭二重奏……就這還不收兵，不依不饒地找到律師所，摟著熱心腸的劉元元嚎啕大哭！
緊接著，倒黴事一件連一件。包括王爾卓無休無止地控告、投訴。他像是入了魔一樣，請人寫了各式各樣的檢舉揭發信、投訴信、情況反映等等，沒邊沒際地從京城各個日理萬機的國家機關，到他知道的省市機關及領導挨著發。確實是豬尿泡打人騷氣難聞。正因為這樣，張兵才連著幾次要請於律師和李庭長吃飯。
最讓於勝利窩火的，還是他竟然收到了把他當作被告的法院通知。案由是傷害賠償。(小說《你說什麼》將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鮮內容哦，同時還有100%抽獎大禮送給大家！現在就開啟微信，點擊右上方“+”號“添加朋友”，搜索公眾號“qdread”並關注，速度抓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