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市範圍的掃黃打黑,不聲不響地開始了,馮純吾案牽連出來的貪腐官員的調查取證工作,也在緊鑼密鼓地進行,蘇銘像一台高速運轉的機器,每天要忙十八個小時,人瘦了,眼也摳下去了。
這天,他剛和調查人員走訪取證回來,馮純吾的老婆便給他打來了電話。他要的錢已籌集到了一部分,約他晚上見麵。
晚上十點多,還是在天津路的那家賓館的旁邊的茶館,蘇銘見到了馮純吾的老婆。那老女人臉上,總有洗不掉的胭脂,臃腫的臉,紋的又黑又粗的眉毛,看了就讓人倒胃口。
蘇銘坐在她的對麵,聽她介紹籌錢的情況。蘇銘跟她要的一百萬,她僅籌到了三十萬,今天她沒有帶來,她想與他商量一下,離他要求的數字差得還很遠,她告訴蘇銘,月底再籌二十萬給他。
蘇銘告訴她,自己不是同她談生意,他要的一百萬一分錢都不能少,否則,她白扔了前麵給的錢,他也辦不成事。他必須拿這筆錢,把上麵的領導都打點到,才能將她丈夫樹成認罪悔過的典型,而且馮索賄受賄的髒款,也要基本退清,否則退髒情況不好,上麵也很難交待,樹典型缺乏說明力。
那女人膽顫心驚,她實話告訴他,她是沒有能力幫丈夫把髒款退清的。馮純吾現在已經交待的髒款,已接近五百萬,就算是頌家蕩產也退不齊。馮以前愛搓麻將,這些年該輸了不少,嫁女兒,兒媳花了也有近百萬,現在哪裏去變出這麼多錢,為了籌這三十萬,她已經盡了最大努力,自丈夫被抓,這幾個月早已掏空了家底。
蘇銘告訴她,馮純吾現在這一把年紀,貪汙了幾百萬,如果做不了寬大的典型,被判死刑也是很正常的,就算不判死,判個無期死緩,至少要蹲十五年以上的大牢,隻怕沒有活著走出監獄的希望。她還是好好考慮一下,怎樣籌款,怎樣救自己的丈夫,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想別的都沒用,先救人還是最重要。
蘇銘相信,以自己多年的審詢經驗,隻要鉤住了這個女人,把她嘴裏的東西都盤出來,應該沒有問題,他現在扮演的是索賄者,隻有越貪婪越愛錢才越像,所以,他告訴那女人,別的都在商量,如果錢不夠數他愛莫能助,辦這事可不是那麼容易做到的,需要打點環節很多。
因為是倆人第一次單獨接觸,蘇銘沒有同她談很多,叮囑她回去抓緊時間籌錢,時間很寶貴。
正如蘇銘預料的那樣,馮純吾的老婆回去後,隔了一天又打來電話,要求再次和他見麵。這次她帶來了籌到的三十萬元,她要求蘇銘給她打收條,月底的二十萬也應該沒問題,另外的五十萬可能會晚一點,她準備買一套居室,但這不是一二天的事,可能會稍晚一點。
蘇銘告訴她,自己不可能給她打收條,他相信馮線吾能理解他,為什麼不打收條。馮的老婆考慮了很久,最後說定蘇銘下次帶一張馮純吾的便條出來,馮若能認可,她這裏便付錢。
好事多磨,蘇銘並不急於收她的錢,他知道最關鍵的是取得她的信任,相信他確實是為了錢才這樣做。隻有如此,他才可能在“榨幹”她之後,讓她全盤托出劉鍾祥幫她撈人,疏通關係一事,隻有通過多見麵多溝通,打消了她的疑慮她才有可能主動告訴自己劉鍾祥這個人,因為她曾經說過,這幾個月為了案子花了一些,到底花了多少是怎麼花的,這是蘇銘最需要了解的,有時候,耐性是做成一件事的關鍵。要想讓這個多疑的女人相信自己,她丈夫那一頭是關鍵,多與她打交道,也很重要。
第三次女人給他打電話時,變得自動多了,在電話中,她詢問蘇銘是否拿到丈夫的條子,然後告訴他,還是晚上十點半,見麵地點改在第一次見麵時的賓館,因為她帶著大量現金在外麵不方便,她會先到賓館開好房間,然後發短信告訴他房號。
蘇銘有一種直覺,她這次應該不是一個人來。前兩次她都猶豫不決,這次她該下決心了,她應該比自己更急,他近來為了取證走訪,工作忙得不得了,根本顧不上想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