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特菝卡心情好得不得了。
「原來如此……!」
該怎麼說?該說是——讓人認不出來了嗎?
佩特菝卡原本就是個外表年幼、容貌端正的美少女,加上她的服飾、身分和言行舉止,這一切所醞釀出來的形象,形成了「佩特菝卡·安·艾爾丹特三世」的印象。
因此,光是穿著配色和設計全然不同的服裝,就可以讓她看起來像是變了一個人。
「喔喔……!」
她現在穿著的是以前光流先生穿過的,「薔薇公主」中的角色水煉的服裝,當然,即使借了光流先生的衣服,長度和其他各方麵的尺寸也不合,所以這套是光流先生在這邊重新製作的。由於拍電影的時候,美野裏小姐就為了製作服裝而安排讓人把縫紉機帶到這邊來了,所以這套新裝似乎是訂購了布料,用光流先生帶來的蕾絲、方便穿著的拉鏈、扣子等一些材料重新製作出來的。
而且——現在的佩特菝卡拿下了王冠,頭上戴著黑色的wig,也就是假發,這讓她給人的印象又更加不一樣了,雖然她沒有連變色片也一起戴上去,眼睛的顏色仍然是碧綠色。
該怎麼說……一名會令人看得入迷的美少女,就在那裏。
雖然俗話說「美女看三天也就膩了」——不過由於印象改變了,就連原本已經差不多習慣了佩特菝卡容貌的我都覺得有種新鮮感,並且感到怦然心動。
「太棒了!」
「謝陛下誇獎。」
光流先生在我身旁,他跪在謁見室的地毯上這麼說。
謁見室裏——「安謬特克」方有我、美野裏小姐和光流先生,艾爾丹特方則是佩特菝卡和騎士迦流士,門的對麵有幾名禁衛騎士站在外頭,不過屋子裏就隻有這些麵孔。光流先生還是一樣,與這個地方非常協調。
這與其說是禮法,倒不如說是溝通能力,他一麵觀察對方的樣子,一麵斟酌著用詞遣字和姿勢來行動。他可能是在cosplay的過程中學到了這項技巧,自己一個人穿著衣服玩的時候或許另當別論,一旦到了人前——自命不凡的人做什麼事都不會順利。他這點真的和我很不一樣。
關於這一點,我隻能甘拜下風了。
「好看嗎?」
佩特菝卡問。
「是的,非常適合您。」
光流先生答道。
我當然也這麼想,絕非客套。
但是——
「好看嗎?」
佩特菝卡再度詢問。
我——過了十秒以上才發現那句話是在問我。
「咦?啊——抱歉,是、是在問我嗎?」
「不然還能問誰?」
佩特菝卡拉下臉來。
「抱、抱歉,當然好看啊!」
「假惺惺,慎一你真是個不解風情的家夥,是不是啊光流?」
「或許是陛下的美讓他看得入迷了吧。」
「這家夥有這麼識貨嗎?大致上,初次見麵的時候,他一看到朕就突然——」
「……就說對不起了嘛。」
我隻能道歉。
我偷偷瞥了旁邊一眼,隻見光流先生平靜地笑著——
「陛下,在下還有一物想奉上。」
他再次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然後接著說。
「喔?其他角色的服裝嗎?」
「不……」
光流先生從懷裏取出的是——
「是這個。」
「嗯?那是……」
佩特菝卡從禦座上向前探出身子,看著光流先生手上的那個物品。
那是……
「是卡片,這是在民間試賣的集換式卡片,簡稱卡牌,卡牌本身是從日本引進的交易商品,但是包裝請了畫師在艾爾丹特重新繪製。」
「朕有聽聞,是那個巴罕拉姆的間諜女孩吧?」
佩特菝卡臉上浮現苦笑。
佩特菝卡早就已經知道愛比雅是巴罕拉姆的間諜了——事實上她現在已經變成類似雙重間諜的身分。佩特菝卡也知道她不太認真工作、知道她在我被巴罕拉姆王國綁架時,為了救我而大顯了一番身手。
因此,神聖艾爾丹特帝國並不深究愛比雅的事——「巴罕拉姆的間諜女孩」這個稱呼,也算是帶著某種戲謔的綽號,並且固定了下來。
不過即便如此,也無法改變她的來曆及身分。
愛比雅是絕對不被容許進入這間謁見室的。
然而……
「我們以那位畫師重新繪製的圖為基礎製作了卡片。」
「喔?」
「貨真價實的稀有卡,世上僅此一張,艾爾丹特產卡牌第一號。現今於艾爾丹特流通的是『遊技WAR』,這張卡片也是以其形式為基準製作的。」
「喔喔!?」
佩特菝卡的身子又往前探了一點。
「距離太遠了朕看不清楚,上前。」
「是。」
光流先生依言走近佩特菝卡的禦座。
此時我也看到了他手上那張卡片的圖。
那是——
「這是!」
佩特菝卡吃了一驚,自一旁瞧見的騎士迦流士也微微揚起了眉——他大概也很驚訝吧。
「這是陛下嗎?」
「您能看得出來是我們的榮幸。」
光流先生說道。
是的,那張卡牌上畫的雖然是動漫風格的圖,但是畫的很顯然是佩特菝卡,上頭畫的不是她今天穿的cosplay衣裝,而是她平時的穿著、王冠,以及銀發的模樣。當然,雖然不是寫實的畫風,但是像這樣畫出特征的話,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佩特菝卡。
「……這是那個巴罕拉姆的間諜女孩畫的?」
「是的,圖中是否也反映出對陛下的敬意呢?」
光流先生微笑。
「嗯……」
「卡牌的試賣期已經結束了,接下來我考慮要大規模地進行販售,然而我也知道,重臣之中有許多大人對於讓愛比雅·哈納曼繪製封麵插圖一事感到不悅。但是,她對陛下的敬意就如您所見——看到這張卡片上的圖,您會將這張圖理解為她對帝國的敵意、反叛之意嗎?」
「……嗯。」
佩特菝卡和迦流士對看了一眼。
事實上……製作電影的時候她們常常會在一起更衣,所以佩特菝卡對愛比雅似乎沒有什麼不好的印象,隻不過,即使她對愛比雅印象不差,她周遭的大臣或其他人也不見得就是如此。
在神聖艾爾丹特帝國裏出現流行征兆的商品……其包裝紙是由身為巴罕拉姆間諜的愛比雅來繪製,這件事正如光流先生所言,大概有很多人不會給好臉色看吧。
但是,如果有了佩特菝卡和迦流士的推薦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光流先生一定是為了讓他們成為靠山——所以才特意讓愛比雅畫了卡片用的佩特菝卡肖像畫,皇帝陛下和其親信大力推薦的話,其他大臣大概也就不好當麵反對了。
「…………」
我隻能歎息了。
該怎麼說……光流先生真的很精確地掌握到了對手的心情或心理,就這層意義上來說,他確實相當能幹。
「……慎一。」
「啊,是、是!」
我連忙抬起頭。
「怎麼了?總覺得你從剛才開始臉色就不太好——」
「啊,沒、沒事,我沒事啦!」
我連忙搖頭,並且揮了揮雙手。
●
表麵上並沒有任何改變。
我的工作和生活——順遂到可以說是順遂過頭了,而且也沒有出現什麼特別明顯的問題,反而還因為把一部分的授課和工作交給了光流先生,讓我多少可以從容一些,感覺變輕鬆了。
這應該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吧。
但是——
「…………」
學校課與課之間的休息時間。
我心不在焉地走在走廊上。
光流先生打算做的事,是重新進行文化侵略。
至少把光流先生送過來的日本政府是這個打算。
但是,就像我當時那樣,所謂的文化侵略並沒有「這麼做的話就是文化侵略」這種明確的定義,傳入文化的一方必須因地製宜,根據接收者的習慣靈活地變化。
所以我把判斷丟給神聖艾爾丹特帝國,回避了「侵略」。我們隻負責提供,選擇的自主性則在神聖艾爾丹特帝國一方,將來供給安定化,就會變成單純的通商,而不是文化侵略——「安謬特克」的工作將會穩定下來,成為如字麵上所示的單純貿易公司,這就是我所得出的答案。
然而——
光流先生卻鑽了「安謬特克」業務的漏洞,開始進行文化侵略的實驗。
透過支配供給、賦與獨有的價值觀來營造出饑渴狀態並且穩定市場。
既然是卡牌,那就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理所當然的,正因如此——如果不單是為了賺錢,而是為了製造出「中毒者」而實行販售的話,產生的效果可不是開玩笑的。
艾爾丹特的人們原本就對這種東西沒有免疫力,這將會在他們身上產生過度強烈的效果。
我認為——我應該要阻止。
但是乍看之下,光流先生所做的事和我所做的沒有太大的差別。
正因如此,現狀——不同之處隻有我和光流先生是怎麼想的而已,看起來並沒有差別,所以即使我想阻止光流先生的卡牌案子,也很難想像能夠得到大家的讚同。
而且光流先生越來越被大家視為一個「能幹的好手」接納了。
這麼一來,我——
「那個……」
在我陷入陰鬱的思考時,有人出聲叫了我。
我倏地看向聲音的來源,發現走廊上站著一位女性。她很年輕——看起來和美野裏小姐年紀差不多,不過從那對尖耳來看,她是名精靈,年紀大概比外表看起來更大吧?不,她穿著的服飾顯然和學生中的精靈們不同,有種更整潔穩重的感覺……這位女性大概是哪位學生的家人,看情況大概是母親吧。
「您是慎一老師嗎?」
「咦?啊,是的,我就是加納慎一,請問……」
「您好,我是夏德的母親,小犬平日受您照顧了。」
那名女性端正地行了一禮。
她果然是學生的母親,夏德這個名字我也記得,那是一名常和羅伊克在一起的精靈少年,我記得他感覺上雖然有點懦弱,但是做事心神專注,因此成績相當不錯。
「哪裏,您太客氣了。」
再怎麼說對方都是比我年長的女性——我也留心著禮節回了一禮。
夏德的母親神情憂鬱地說。
「很抱歉這麼突然……不過我有事情想跟您商量。」
「商量?」
我皺起眉頭回問,而夏德的母親點了點頭。
哥哥在學校上學,所以請讓弟弟或妹妹也入學——之類的,有時候也會有學生家長來找我,希望可以「走後門」入學,不過她要商量的看起來似乎並不是這種事。
那——會是什麼事?
「是有關小犬的事。」
這也是當然的吧。
「小犬幾乎不肯從房間裏出來。」
「……嗚啊。」
對方提出的話題刺中了我的痛處,我呻吟了一聲。
對於原本身為自宅警衛的我而言,這不是與自己無關的事,夏德的母親說他「關在房間裏,叫他也隻給一些曖昧的回應」。
然後——趁他有事離開房間的時候進去一看,發現了一台開著沒關的掌上遊戲機……任地堂3TS。
是的,那是之前足球大賽時帶進來的獎品。
比賽最後由騎士團和蜥蜴人隊爭奪冠軍,蜥蜴人隊獲得了SOMY
PLP和3TS,但是他們不知道掌上遊戲機是什麼玩意,所以那些遊戲機大半都被賣出,由學生的家長和一部分的貴族購入。
夏德所持有的大概也是其中一台吧。
這件事本身並沒有什麼問題。
問題反而是——
「怎麼叫他他都不從房間裏出來……最後還說『吵死了』。」
「這樣啊……」
這麼說來,最近都沒有看到他。
「他原本不是這樣的孩子……」
夏德的母親一副日暮途窮的樣子說。
「嗯……」
和3TS一起帶進來的遊戲中毒性有那麼高嗎?
無論如何,如果原因是出在3TS的話,那麼引進遊戲機的我就也有責任。
「我明白了。」
而且,身為原家裏蹲的我,也明白家裏蹲的心情。
或許我能幫助他重生。
「呃,那到府上訪問的話能見到夏德嗎?」
「啊,不,他現在在學校。」
「……啥?」
「他每天都會好好地上學。」
夏德的母親垂下眼睛說。
「隻是除此之外一直關在房間裏……」
啊啊,原來如此,理解。
3TS雖然是以充電電池來驅動,不過當然沒有充電一次就可以維持好幾天的電容量,沉迷其中不斷使用的話就需要每天充電。
而如今在神聖艾爾丹特帝國裏,隻有這間學校裏有一般人能使用的充電設備,他是為了充電而來上學的。
「可是,他在哪裏呢?」
我最近確實都沒有看到夏德。
來了學校,卻沒有來上課?
這麼一來——
「……我知道了,那我先問問看夏德他怎麼說。」
「有勞您了。」
夏德的母親說完後,對我深深地鞠了一個躬。
●
雖然答應下來了——但是接下來的事可麻煩了。
我把授課的事交給美野裏小姐、光流先生、以及今天來當講師的繆雪兒,然後在學校裏到處尋找,教室裏當然沒看到他的人影,圖書室和庫房裏也找不到他。
「會在哪裏呢……」
大致上所有的房間我都去繞過了。
但是卻沒有看到他,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歪著頭——決定再找一次已經找過的地方,畢竟有可能是我們正好錯過了。
不管怎麼說,既然我已經答應了夏德的母親,那就沒有放棄的道理。
因此——
「欸欸。」
下課時間。
我開口叫了在教室裏說說笑笑的精靈學生們。
「你們知道夏德在哪裏嗎?」
「……夏德嗎?」
對於我的詢問,學生們麵麵相覷。
「說起來最近都沒有看到他呢。」
「……咦?我有看到喔。」
「我也有。」
隻有兩個人這麼回答我。
「在哪裏?」
我一問之下,兩名聲稱他們有看到夏德的學生把手放到下巴上試圖回想。
「呃,在教室……」
「他每天都在替3TS充電喔,雖然一開始上課人就不見了。」
「他剛才也在充電呢,雖然馬上就離開了。」
「真的嗎?」
糟糕,看來是互相錯過了。
「知道他去了哪裏嗎?」
「去哪裏這點我就不清楚了……」
「我知道了,謝謝。」
向學生道謝後,我離開了教室。
直到剛才為止都還在教室裏,代表他果然在學校裏的某處,大概是重複著同樣的模式——窩在一個玩遊戲不會被幹擾的地方,電池的電量下降後就到教室的充電孔前。
「學校裏可以一個人安安靜靜地玩遊戲的地方……」
並不是所有的學生都有3TS。
所以要是隨隨便便地在教室裏玩,可能會被其他學生們嫉妒並且幹擾,所以夏德隻在教室裏充電。
可以一個人獨處的地方。
一個人——……
「…………嗯。」
我在走廊上前進——然後在我所想到的那個場所停了下來。
停在男廁的前麵。
這棟建築——原本的基礎和外部裝潢雖然是神聖艾爾丹特帝國樣式的建築物,但是由於裏頭是由自衛隊的人們參與打造而成的,形式相當接近日式風格,神聖艾爾丹特帝國裏本來似乎沒有劃分男廁女廁的概念,隻有這棟建築是個例外。
當然,裏頭的單間廁所也是比照日式基準。
如果是西式廁所,蓋上蓋子的話就可以代替椅子用,還曾一度流行起「廁所餐」(注16)這個可悲的名詞……不過比起吃便當,玩遊戲大概比較沒有抗拒感吧?我也有在廁所裏埋頭看漫畫的經驗嘛,看到欲罷不能,結果腳都麻了。
「…………」
我進入男廁,環視裏頭。
裏頭除了我以外沒有任何人,不過該說果然如我所料嗎?裏麵有一間單間廁所的門是關著的。
我走近那扇門,輕輕敲了敲。
「不好意思,是夏德嗎?」
考慮到搞錯人的情況,我客客氣氣地出聲詢問。
等了十秒——沒有回應。
雖然我又再敲了一次門——但是結果果然還是一樣。
取而代之的是……
「……啊啊……妙兒……」
「……夏德?」
我好像聽到了微弱的低語,於是我貼在門上豎起了耳朵。
然後——
「……妙兒的……妙兒的……」
注16
意指不想被人看到自己沒有可以一起用餐的對象,因此選擇在單間廁所裏吃飯。
聽到了,我聽到了喃喃著嘟噥些什麼的聲音。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聲音雖然含糊不清,但是確實是夏德的聲音。
「夏德!是夏德吧?是我,加納慎一,請你開門!」
我好像站在案發現場說服閉門不出的犯人的警察啊!我腦裏想著這種有點搞錯場合的事情,同時一麵更用力地敲著門。
但是他果然還是沒有回應。
我隻聽得到痙攣似的嘶啞笑聲與粗重的喘息。
……不妙!
我反射性地想。
這好像……有點不尋常?
「抱歉了!」
我這麼說完後,舉起右手手掌對準那扇門。
接著詠唱魔法的咒語,這是繆雪兒教我的,我會使用的兩種魔法之一。
「——『疾風之拳』!」
轟!
室內突然刮起的強風吹得我的頭發亂飛一通,我施放的「疾風之拳」化作看不見的集合體猛力撞上門——門上發出了劇烈的聲響,門鎖彈了出去。
我拉開了門。
在被強行突破的「天岩戶」(注17)對麵。
在那裏的人自然是夏德——
「妙兒……」
——他的人是在。
但是對於突如其來的事態,既不見他有驚慌的樣子,當然也不見他臉上有我印象中的懦弱笑容……隻有一名精靈少年在那裏,憔悴削瘦的臉上浮現不像樣的笑容,持續盯著手上拿的3TS的畫麵。
●
我很焦急。
看到夏德那個樣子,我不可能不焦急。
雖然我也試著跟他說話,可是他沉迷於3TS之中,完全沒有要聽我說話的樣子,結果我隻能讓他回家。我也考慮過要拿走他的3TS——不過這作法也由於他的反抗而失敗了。
注17
日本神話中的一處地方,傳說須佐之男命在眾神居住的高天原四處惹是生非,令他的姊姊天照大神相當憤怒,於是將自己關進天岩戶裏,導致整個世界昏暗無光。後來高天原的眾神用計將天照大神騙了出來,世界才重新恢複光明。
他完全中毒了。
而且……他沉迷的那款遊戲不是我引進的。
那是成人遊戲,簡單的說就是十八禁的H-Game。
當然,這裏是神聖艾爾丹特帝國——並沒有禁止十八歲以下的人玩H-Game的限製,而且我以前也曾經引進少數的H-Game。
我對H-Game本身並沒有什麼好或壞的想法,母親原本擔任H-Game的原畫師,由於工作的緣故,家裏有很多H-Game的樣品,我以前也會背著父母偷看偷玩。
但是問題不在於那是不是H-Game。
而是遊戲的內容——或者說形式(類型)才是問題所在。
雖然通通稱為H-Game,不過H-Game也有各式各樣的種類。
我之前引進的H-Game是所謂的冒險遊戲係,也被稱作文字冒險遊戲或圖像冒險遊戲,雖然玩家可以在各個地方透過選擇選項或多或少幹涉故事內容,但是基本上就像漫畫、動畫或小說一樣,劇情會按照事先準備好的故事情節走。
反過來說就是,「劇情跑完遊戲也就結束了」。
如果是沒日沒夜地玩的話,不管玩得再怎麼钜細靡遺,充其量大概三天左右就會玩完了。隻是結局的部分多少有些自由度而已,基本上和漫畫、動畫、小說並沒有太大的差別。
意即是這類遊戲會有結束的時候。
但是……遊戲中也有不存在「結束」這個概念的類型。
可以重複一玩再玩的遊戲,經常以亂數持續變化一部分的內容,如果玩家有那個意願的話,就可以不斷地玩下去,網路遊戲中不乏這種類型,單機型(獨立係統)的遊戲中也有這種形式的遊戲。
特別是在H-Game的情況下,女主角可以由自己設定——長相和身材都可以自由設定,台詞也是從大量準備好的樣本中隨機選出來的,這種係統讓人沉迷其中的要素可不是蓋的……遊戲不斷重複循環(鬼打牆)的情況也不算少見。
簡單來說,就是和自己設定的「理想的女朋友」永無止境地卿卿我我,不隻不願意回到現實之中,還有可能會因為陷得太深而堂而皇之地說出「現實不過是個垃圾遊戲!」這種話。
而且,如先前所述,禦宅文化對神聖艾爾丹特帝國的人效果奇佳。
不論是什麼素材,隻要配合巧妙的推廣方式,其副作用也會相當驚人。
要是產生了實際上的損害——我們自然就會遭人責難。
再加上那是H-Game,也就是與下流內容有關的娛樂,來自社會的壓力想必會更加強烈吧!在這類否定的情緒不隻針對H-Game,也針對「安謬特克」本身的情況下——曾經發生過這股情緒化作排斥感,並且歇斯底裏地失控的事件,這點我在「憂國士團」那次事件中已經深刻地了解到了。
初期引進的幾款遊戲本來就算是出了點差錯不小心帶過來的東西——在那之後,我不再引進與H-Game相關的一切物品到這邊來,如果要引進,我想也要等到更以後,等這邊的禦宅文化紮根為「普通的事物」之後再說。
然而——究竟是誰?
當然是日方的人吧。
而且僅限於在這個世界裏的日本人。
我、美野裏小姐、的場先生、光流先生,還有自衛隊的人們。
美野裏小姐似乎會把BL本帶進來,但是那隻是她自己的興趣,頂多就是讓迦流士看看取樂而已,我不認為她會引進H-Game販售或租借給這邊的少年少女。
那麼是的場先生嗎?這也不可能。
他對禦宅係的娛樂原本就一竅不通,搞不好連H-Game的存在都不太清楚,至少在遇到我之前,他連H-Game原畫師這個詞都不知道。
那會是駐紮的自衛官嗎?
這個可能性倒是無法否定,如先前所述,有很多自衛官會用「定期貨運」把私人物品帶進來,其中大概也會有H-Game吧。
隻是——
「……啊!」
想到「定期貨運」,就讓我想起了一件事。
那個——光流先生的貨物。
紙箱中塞得滿滿的記憶卡。
「是這麼回事啊……」
要引進H-Game的話,要使用什麼當媒介呢?
專用的卡帶或是同樣專用規格的光碟當然是不可能的,畢竟PLP的製作公司SOMY和3TS的任地堂都不認可在自家遊戲機上製作H-Game。
所以這兩種遊戲機都沒有官方的H-Game。
但是……最近的掌上遊戲機都附加了照相、音樂播放器等功能,在這種情況下,就會有傳圖檔或音樂檔用的記憶卡插槽,下載販售的遊戲,其檔案也都是存在這種記憶卡裏。
而這會有一種情況,如果安裝了在電腦上製作的程式,那麼就算沒有專用規格的卡帶或光碟,也可以製作3TS、PLP用的同人H-Game。
假使光流先生是為了這個目的而把那些記憶卡帶進來的話?
「糟糕……不妙啊!」
我自言自語著朝教室走去。
夏德一臉樵悴卻不肯放開3TS的身影深深烙印在我的腦海裏,那個樣子怎麼看都不尋常,聽說某個國家有人不眠不休地連續打了好幾天線上遊戲結果死亡,夏德就算落得同樣的下場也不奇怪。
當然,那個,所謂的H-Game,呃,是會邊玩邊開始進行那種行為的,不僅僅是玩通宵而已。我以前曾經在某個地方看過一則故事,有人教導了猴子如何自慰,結果猴子似乎——不斷重複著自慰行為直到精疲力竭倒下為止。同理,若是沒有免疫力的話,在沒有斷定這是「壞事」、「羞恥的事」等外在壓力的環境下,人是完全無法煞車的。
最後——如果那種類型的H-Game散播到眾多學生手上的話,一定會出現直到倒下為止都不肯離手的人吧!就跟以前我的學生們渴求禦宅文化,變得像彊屍的情況一樣,正因為他們還不習慣,所以無法抑製。
同樣的事情不能再度發生了!
「果然——還是應該早點阻止他的……」
我碎碎念著自言自語。
「他」指的當然是光流先生。
「可是該怎麼做……」
我應該去找光流先生,於是我走在學校之中。
現在已經不是觀望情況的時候了,姑且不論卡牌,H-Game顯然是非官方的業務,不是可以大聲宣稱為「生意」的範疇。
終於——我透過窗戶,找到了在教室裏的光流先生。
「光流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