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女神馬的——被這麼表揚我可是會害羞的哦?」
「表揚個頭啊!」
——撓頭傻笑的艾兒比婭和跺腳嚷嚷的佩特菈卡,兩人牛頭不對馬嘴的程度讓人咋舌。
「我又不會武術,」
我歎了口氣,對佩特菈卡說。
「有人冷不防從旁邊撞過來,根本躲不開嘛。」
「不要找借口!」
佩特菈卡邊說著拽起了我的手。她還是老樣子肆意妄為。
這時——
「——嗯?」
她看向我的右手,皺起了眉頭。
「這個是……」
「哎?什麼?」
我——迅速把右手拿著的本命巧克力狀物體塞到包裏,作出若無其事的表情。
「慎一,你剛才拿的是什麼?」
「啊,我也很在意。那是啥啊?」
「有嗎?什麼都沒有啊?」
我說著,同時把包藏到身後。
然而眼前的兩名少女不可能就此糊弄過去。佩特菈卡的眼中明顯帶著懷疑,而艾爾比婭的眼神則是單純的興致勃勃。
更加喪心病狂的是——
「在幹什麼呢?」
旁邊又有一道聲音飄過。
動作優雅地撓著頭走過來的是——同學兼學生會長的迦流士?恩?克德巴爾。
銀發加銀框眼鏡——再加上不知道為什麼沒被追究過違反校規的白色校服,樣子確實優美,就仿佛遙遠國度的騎士,又仿佛為「學生會長」這個詞量身定做一樣。
另外他還是佩特菈卡的堂兄弟。我們相處也相當長了,直率的說就是朋友關係。
所以——
「啊,迦流士救救我!」
我不由得去尋求他的幫助。
然而——
「慎一」
迦流士眼鏡中的眼冷淡地眯著說道。
「我自然不會猶豫幫助摯友……不,甚至算是更進一步關係的人。」
「……感覺這說法比平時都要意味深長呢。」
一道亮閃閃的光從迦流士的銀框眼鏡反射過來。
「但更重要的是,我是秩序和校規的守護者。作為學生會長,應當成為全校學生的模範,不得不向你詢問。」
「問、問個啥啊?」
「你剛剛塞到包裏的東西。」
說完,迦流士——連迦流士都指向了我的包。
「……迦、迦流士不用在意這個的吧?」
我緊緊抱住書包說道。
「迦流士的話,反正今天從鞋櫃到桌子都被塞滿了巧克力吧?」
估計還全是心意滿滿的本命巧克力。
「嗯?」
迦流士歪過頭說道。
「雖然是這樣——但是帶入與學習無關的物品時違反校規的。我全交給老師了。」
「臥了個槽!?」
從女生的角度來看,這不是比被扔掉還坑麼。
「呼……」
迦流士邊動作令人生厭地撓著頭邊說著。
「情人節?女生向男生告白的日子?如此輕浮的習慣——我不能承認。」
「……迦流士都到這時候了還搞什麼啊。」
這絕對是對美貌的巨大浪費。
「這個先不管。」
迦流士看著我的臉說道。
「既然你沒有否認,就是說你剛剛藏到包裏的是巧克力,可以這麼理解麼?」
「那個,不、不是、不是,當然不是!」
「這樣啊。」
「沒錯啊!」
「那就讓我確認一下吧。」
「不行!」
我悲痛地大喊。
如果是迦流士的話,如前所述,肯定收到了大量巧克力所以對我收到『本命巧克力』是不會羨慕嫉妒恨的。
但是對他這個移動校規、死板的標準楷模來說,肯定是要被全部當做『無關物品』沒收扔到老師辦公室裏去的。
——再回想一下,話說我為什麼會和他做朋友啊。大概是長期相處的孽緣之類?
「就是說,慎一——」
「拿出來看看嘛。」
佩特菈卡和艾爾比婭也探出身子說著。
「慎一,民意所望。」
迦流士攤開雙手叮嚀著。隻見他的背後,有一大半男同學疑惑地望著我這邊。
無數視線指著這裏。
不行,要是這裏暴露了本命巧克力的存在,這三人先不說,其他和我一樣青春不遇的男同學們一定會把我當做『叛徒』掏出火把汽油的……!
然後『本命巧克力』一定會被搶走的!如果我是他們我肯定這麼幹!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我滿頭大汗地退卻著。
盡管如此,我仍然是平凡人,不可能有打破現狀的能力,卻依然在那不存在的『唯一的完美解決方式』上浪費腦力。
這時——
「好,同學們坐到座位上——」
神……女神的拯救出現了。
「——在幹什麼?」
班主任古賀沼美埜裏老師推開教室的門走了進來。
盡管她長著一副大學生甚至說是高中生都不為過的童顏,戴上眼鏡也著實可愛,她的胸卻高調地炫耀著她作為大人的存在感。
「喂,那邊在幹什麼。趕快回到自己座位上。」
我點著頭,整理了一下周圍的桌椅,然後坐在了上麵。
迦流士、艾爾比婭、佩特菈卡依舊用很殘念的表情看著我這邊——準確的說是瞪著——不過應該還沒到違抗老師來追逼的程度,他們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作為。
太好了。
這樣好歹也能爭取到一點時間。
我稍稍放下心來。
接著——
「所以說,」
美埜裏老師推上自己的眼鏡說道。
「接下來檢查所持物品。」
「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
我不禁站起,大叫出聲來。
「慎一君,不要發出這麼大聲音。」
美埜裏老師透過眼鏡盯著我說道。
「不是,不過老師,為什麼要一下子……」
「因為是範艾倫輻射帶呢~」
高度1000km到40000km的被地球磁場俘獲之太陽風粒子形成的輻射帶和巧克力有個半毛錢關係!?
「情人節!」
「對對,就是情人節。」
[譯者注:「VanAllen帶」和「Valentine」讀音相近。話說為毛高中生會知道這個啊啊啊!]
美埜裏老師笑著點了點頭。
「你看嘛,果然還是會有學生帶著巧克力什麼的吧?這種學生就該燒——更正。」
「喂喂老師!您老剛剛說了啥!?」
「對這種學生進行認真的風紀指導也是老師的任務吧。」
「平時在自習時間讀各種BL本子的老師就不要到現在才覺醒教師的使命!」
「老師本來就是反對不純異性交往的。」
美埜裏老師淡定地說道。
雖然教師這麼想很正常,但是把情人節給巧克力這種行為直接判定為不純異性交往還是——
「允許不純交往的隻有同性!」
「不要強調這個啊!」
「老師說的沒錯慎一。」
「為毛這時候迦流士會同意啊!?」
盡管我努力抗議……怎麼說,教室裏的空氣明顯在向懷疑我的方向傾斜。
不妙。由於自己本能地進入了吐槽模式,所有嫌疑一口氣集中到了我身上。
大意了……!
追悔莫及。麵對低下頭的我,美埜裏老師再次說道。
「所以——慎一君。把包裏的東西拿到桌子上吧。」
***
手掌大小的小盒子。
樸素的赤銅色包裝紙上帶著白色典雅的緞帶,如同萬綠從中一點紅一般鮮明。
「——所以說,」
美埜裏老師環視一周教室說道。
「第一次班級審判現在開始。」
「為啥啊!?」
不知為何教室桌子排成兩圈,我站在正中間——如同站在被告席的罪人一樣——同學們對我虎視眈眈。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在聖誕節收了本命巧克力有那麼杯具麼!彈丸論破啊!」
我果斷淚目了。
「……慎一」
迦流士推上眼鏡的鼻架說道。
「我作為學生會長,有義務阻止學校發生暴動。」
「我收到本命巧克力會引發暴動嗎!?」
「有違自然之理的事實,不可放過。」
……說得很過分吧!?
「慎一——坦白從寬。」
迦流士指向我麵前的桌子上,像是重要證物一樣放入了玻璃盒的『本命巧克力』。
「這個目測是本命巧克力的東西是誰在哪裏給你的。」
「所以說為什麼啊!?」
「我們很有興趣。」
說這話的是站在迦流士旁邊的佩特菈卡。
「非常想要知道的說。」
「知道什麼啊!?」
「就是哪個人搶先——更正!做出送給慎一這樣的笨蛋本命巧克力這種異想天開的事情!」
不知道佩特菈卡為什麼說到一半會臉紅地撇開視線。
「就是說。」
陪審員席——大概是這麼叫的——上的艾爾比婭舉手發言。
「我也很在意!」
「為什麼艾爾比婭——!」
「我感受到命運了哦?」
「…………」
教室裏的空氣非常不妙,主要是來源於男學生打出的嫉妒與憎惡。
「喂,那裏的獸女!」
佩特菈卡柳眉倒豎。
「從後麵橫插一腳,還說什麼命運!現在還不知道是誰送的本命巧克力,結果該不會是你吧!?」
佩特菈卡指向艾爾比婭。
然而——
「今天早上可沒有這種事情哦?」
艾爾比婭輕鬆應對。
這也沒錯。
「嗯嗯,這個還是不可能的。她是轉學生嘛。」
美埜裏老師說道。
話說老師,在課外時間也丟開轉學生的介紹,到底是要幹啥啊……!
「總之,那個給慎一君送出本命巧克力的發瘋學生,不好好指導一下可不行了。」
「我到底做了什麼啊!?」
盡管不斷吐槽反抗,但同學們都意見一致地抱起手臂點著頭。連老師都一起參加的宗教審判到底是什麼情況!?
「話說巧克力本來就是以前的一種媚藥吧?」
美埜裏老師說道。
「所以說到底是什麼情況!」
「你看,加上媚藥然後告白說喜歡。這種行為已經完全不能算是純粹的異性交往了。」
「就是說,太無恥了!」
連佩特菈卡也上下揮著拳頭應和道。
「凡事都有個順序吧!」
「到底是什麼話啊!而且還沒確認那就是本命巧克力吧!?」
我破罐破摔地叫道。
這一瞬間——
「…………」
法庭——更正,教室的空氣冷了下來。
美埜裏老師環視沉默的眾人,用力點了下頭。
「沒錯——隻從外表來看,並沒有付信件之類。所以這不含有告白的成分,也有可能是義理的。」
「唔。」
「原來如此。」
佩特菈卡抱起手臂嘟囔著,而迦流士的眼鏡又閃出一道光。
「可是老師,」
艾爾比婭舉手發言。
「也有可能是塞進箱子的小信件,或者是直接在巧克力上寫上名字啊?」
「就是這樣!」
美埜裏老師果斷指向艾爾比婭的方向,果斷得像是發出了聲音一樣。
「趕快開封,確認裏麵的內容吧!」
「住手!!!!!!」
我不禁再次叫道。
結果,所有人無論如何都要把我和我收到的巧克力給拿出來示眾。
為毛啊!為毛啊!?
我收到巧克力可真是如此罪過!?
麵對接踵而至的不公對待,我的怒火在胸膛越積越多——終於一口氣爆發了出來。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