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鞋的事(1 / 1)

休息天家裏停水,我便到一家公用澡堂洗澡。兩元錢租把櫃子鑰匙,將所有衣物統統鎖好,唯獨腳上的皮鞋被我擱在約兩米高的櫃頂。浴室裏加我共四個人。其中一個站在水龍頭下唱洗衣歌。在熱氣蒸騰和歌聲繚繞中,我第一個洗完去穿衣。穿鞋時發現那雙放在高處的鞋找不見了,服務員聞聲過來幫我找,最後才說經常有人丟鞋或丟內衣呢,你為什麼不鎖起來?我無語。一雙二百餘元的皮鞋丟了,我有些鬱悶,光腳走回家嗎?那個偷鞋之人很窮麼?

大冬天的,隻好穿著拖鞋回家。一路想著那個偷鞋的女人究竟是怎樣的處境?窮的滋味我嚐過,十四歲時,父親腿病嚴重轉院至蘭州骨科醫院,母親派我護送。臨行,腳上那雙母親親手縫製的棉鞋,鞋底後跟已磨出一個小洞,母親剪塊舊氈墊子往鞋內一塞要我繼續穿。我穿起這雙破棉鞋扶著父親上路了,把父親送到蘭州的醫院時,我鞋底那個洞磨得更大了,雪水不停地的往進滲,腳冰冰的。當著父親的麵,我把它脫下來狠狠扔在路邊,坐著不走,要求父親為我買雙新棉鞋。那時,我看見商店裏擺著的係鞋帶的花棉鞋不到五元錢,我向父親乞求著。終了,父親沒有滿足我的要求,他拄著雙拐,吃力地彎腰拾起那雙鞋,把它套在我的腳上,又使勁摸摸我的頭,把我送上火車。千裏之途,我穿著那雙又破又爛的棉鞋,拿著父親給的五角零錢餓著肚子回到銀川。後來,我才知道父親為治病已借了許多債,他實在掏不出為女兒買鞋的錢。

那麼,那個偷鞋的女人,是否也麵臨如此困境?她或許失去工作沒了收入?不然怎麼會屈尊穿別人的鞋?她或許很無奈很需要?這個城市中,如此艱難的女人越少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