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初五清晨六點,被一陣爆竹聲吵醒,起身到窗前向樓四周望去,一股撲鼻的煙味兒從窗縫鑽進屋子,單元樓有人將一串串鞭炮點燃,劈裏啪啦的,聲音真大,紙屑像花一樣綻放著,仿佛提醒千家萬戶,年要走了!
忽的,一絲不舍湧進心間,年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啊!似乎剛剛感受中國人最看重最講究的“大年”,在熱烈喧鬧中雍容華貴的走來,家家喜氣洋洋,戶戶大紅燈籠高高掛,每道門上貼著紅紅的春聯,人們忙忙碌碌過春節。這才幾天?大年便款款而去。按習俗,商人開店,裁縫開剪,工人上班,趕路的人該起程返回了,新一年的一切將轉入正常。
難道準備了那麼久,興奮地等待了那麼久的年,說走就走了?似乎是曇花一現。
關鍵是心情,如樣的感覺,是對遠路趕回家過年的遊子而生,其實,是對他即將離去的那份強烈的不舍。
除夕晚上,大學畢業剛剛參加工作的兒子易斯瑪儀訂好一家清真餐館,從福建飛回邀請全家老小過年。他沒有忘記成長的二十幾年裏,姥姥、舅舅、姨姨、姑姑等親人對他的嗬護與扶持,他要用第一筆薪水答謝培養支持他成長的親人。之前,易斯瑪儀為親人選擇了禮物,隆重的送到他們手上,他雖然綻著稚嫩的笑容,卻像個男人一般行事,是真的長大了。
回家過年的易斯瑪儀,講起一路看見的景象,感慨不已,他用了空前絕後的詞,說春節前的客流出行高潮像是海浪一般的洶湧澎湃。農民工、大學生、離家的人、展翅遠飛的兒女……歸心似箭回家過年的數千上萬的異鄉客。歸途中,人們或翹首以盼或枕戈待旦或整裝行進,尤其沿途騎摩托車回家過年的十萬農民工,深深震撼了他,感動了他。他說,像他一樣奔波在路上回家過年的人,像是年年發生在中國土地上的人口大遷徙,壯觀的場景簡直是空前絕後。
易斯瑪儀是從福建到陝西鹹陽轉道的,一場波及甚廣的雨雪天氣給急切回家的人帶來了沉重的阻礙,氣象部門報告,甘蒙寧陝晉豫魯皖數省區遭遇空前大雪甚至暴雪。交通運輸部信息顯示:冀晉魯豫地區已有二十餘條高速公路局部路段封閉。陝西一些高速路段也因雪大而封閉。即使這樣,都沒有阻斷成千上萬回鄉回家團圓過春節的遊子。冰天寒地,易斯瑪儀很辛苦的趕在除夕前進了家門。究竟是什麼動力催他往家趕?除過濃濃的精神訴求與回家團圓的文化認可緣由,還能有什麼?我們祖祖輩輩,不同民族的人,把如此的訴求與緣由看得那麼重要,僅僅是為了團聚這麼簡單的道理麼?準確地說應該是讓我們在追尋團圓的過程中來完成一種文化儀式,讓每一個人去釋放對親人的牽掛、對血緣的認同、對家族的尊重,這是春節教育我們如何過年的道理。
這天,三代人齊聚異常興奮,恰逢天水的姨表妹一家也回銀川過年,年的氣氛便顯得格外熱烈喜慶。兩桌二十三人,老少穿戴光鮮,歡聲笑語飄蕩在佳釀美食之間,親人個個喜形於色,心裏鑼鼓喧天,聊家常、說變化,幾小時過去了難舍難分!國家強了,日子富了,盼著家人一年多有幾回團聚。
這就是典型的年味兒。如今,國內國外追捧過春節已成風潮,老百姓過年的花樣不斷翻新,年味兒也越來越濃,拋開出國遊,景點遊,最喜歡的形式還是團聚。春節圖什麼?尋根、感恩、團聚、歡樂而已!一家人難得悠閑而隆重的坐在一起品酒聚餐諞閑,接著進入元宵節,圓圓美美,享受富有人情味的生活。
這些年,無論城市還是農村,春節喜歡團聚已成習俗,也成了多年不變的過年內容。從小年開始,屋宅、街道、商店、廣場、餐館、車站、衣服,視覺的喜慶從四麵八方鋪天蓋地迎麵襲來。眼前,瞬間變成火紅的顏色,紅燈籠、紅對聯、紅窗花、紅鞭炮,紅旗袍。當脆亮的鞭炮劈啪響起來,親朋好友的祝福湧來,團聚桌前洋溢著喜慶的歡笑,遠道而來的親友真情的擁抱,孩子們喜笑顏開捧住手中的紅包,便把心境渲染的紅彤彤的,亮堂堂的,所有一切都讓人覺得,過年真好,沒有什麼日子可以比過年更好的。
易斯瑪儀是在這種文化滲透中長大的青年,他焉然不循前輩的習俗?無論走得多遠,他一定會千裏迢迢趕回家來,與眾生一樣,他的根他的牽掛催動著他,指引著他,傳統文化在他的心裏已然紮根,他自覺自願融進萬千遊子中追捧亙古不變的大年已是無可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