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麥加朝覲的女人(3 / 3)

終於看見了,雄偉、壯觀的聖寺。廣場四周,純金寶瓶的宣禮塔直插雲霄,透視出伊斯蘭教的偉岸與非凡。帶隊阿訇講解道:“全寺三千五百個喇叭,一天五小時播放四個伊瑪目,十三個念邦克阿訇的領拜聲。每天八十輛汽車從麥加運來惹木水,遍布寺內外的各個角落,方便世界各地瞻仰聖寺的萬千穆斯林。”

兩個女人的眼睛不斷追逐,數不盡的吊燈、壁燈仿佛是天上的繁星撒落聖寺內外。聖寺被照耀得如同白晝。她們在心裏一遍遍地念著:“真主,我來了,我奉你的命令來了。”當她們隨著人流緩慢進入莊嚴輝煌的聖寺內,一眼看到廣場中心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方形克爾白的時候,心便狂跳不止!真的麵對近在咫尺的克爾白的時候,淚水再次控住不住的傾瀉而下,她們忽然感覺像長年漂泊的遊子從天涯海角歸來,終於見到日思夜想的母親,此時此刻,她們隻會一遍遍向聖人道著穆民最崇高的問候:安賽倆目來空!

一千個乃麻孜回賜

據悉,天房是公元前十八世紀先知易卜拉欣和他的兒子伊斯梅爾監建而成的。高十四米,內三根頂柱昂然挺立,其東北側裝有兩扇金門,用二百八十六公斤的赤金精工鑄造。天房自上而下終年用黑絲絨帷幔蒙罩,帷幔中腰和門簾上用金銀線繡有《古蘭經》文,帷幔每年更換一次,據說這一傳統已延續了一千三百多年。天房外東南角,一米半高的牆上,鑲嵌著一塊三十厘米長的帶微紅的褐色隕石,即有名的黑石,或稱玄石,穆斯林視其為神物。相傳當年穆罕默德曾親吻過它。朝覲者遊轉天房經過此石時,都爭先與之親吻或舉雙手以示敬意。

姐倆擠在帶隊阿訇身後,在大殿內停留下來,做了副功拜後再次做嘟瓦向真主祈禱。

先知說過:“在聖寺禮一拜,將有一千個乃麻孜回賜,在天房禮一拜,比在聖寺更加一百倍的乃麻孜回賜!”所以,在以後逗留的幾天內,姐倆幾乎成了聖寺的常客,抓住一切時間去禮拜。

似乎朝覲的穆斯林想法都一樣,川流不息的禮拜人群成了麥加市內各條道路上一道亮麗的風景線。由於氣溫高,從淩晨兩點開始,來往於聖寺的禮拜者便像齒輪一樣轉動不停。每天淩晨趕到的人群,要等到五點大殿開門才能衝進去搶占最佳位置。然後,到梆不答結束,前後堅持四小時的時間。這樣的艱苦,六旬的老姐倆靠著一顆虔誠的乜提心,隨著人流沒等晨禮開始,匆匆禮兩拜,便被摩肩接踵擁擠的人流給拋到遠處,卷回到大殿中去了。那天,副朝的七圈天房環遊,每次經過黑石、金門,易卜拉欣立足處,金屋簷、殘牆和也門角時,她們都做嘟瓦。

逢主麻,姐倆提前兩個小時到聖寺,容納五十萬人禮拜的克爾白聖寺人山人海,無論底層、二樓、三樓全部跪滿了人。寺內各個樓梯、台階上也站滿了人。寺外廣場上和通往聖寺的各條馬路上、商店門前也全部被來自世界各地的穆斯林占據,幾乎沒有插足的地方。

雄偉高亢的邦克聲中,姐倆擠占有利位置跟著廣播中伊瑪目的領拜聲,與上百萬人合膝禮拜,震動耳鼓的音調,神聖的氛圍和氣息,井然的秩序,萬眾一心的動作,是她們沒有見過和體驗過的情景,因此,神聖而幸福著。

夢見過世的媽媽

轉天房時,姐倆相互攙扶如願以償的用手摸到了金門,特別在臨辭朝的前夜,幾乎用生命作代價,在人潮中擠死擠活的她們終於用手摸到了白金鑲嵌的黑石!她們看見一些人把臉往石牆上撞,哭念:“真主啊!祈求把這次朝覲轉化成被接受的朝覲!被接受的功修!”

當姐倆圍著天房給歸真的媽媽轉了七圈,之後開始了賽法與麥爾沃兩山之間的奔走。山上邊是和其他大殿一樣的屋頂,下麵是大理石鋪的平滑跑道,往返各七百米,旁邊還專留有手推車專用通道,專門給那些沒有能力環遊和奔走的朝覲者坐在輪椅上,由黑人等打工者推著完成功課。

兩個女人是拚著腳力丈量著七百米的路程完成了所有功課。

玉鳳年輕時練就的身板兒,壯碩而結實,苦難的磨礪給了她頑強的意誌;玉梅亦同,十七歲嫁人,養育五個兒女,當工人四十年,用勞碌辛苦一生總結兩個女人最為恰當。兩姐妹還秉承了母親的西亞遺傳基因,身材窈窕,杏眼美瞳高鼻梁,皮膚膩白,天生麗質,隻恨生在窮人家趕上艱苦年代,從青年到老年她們的命運一波三折,滄桑中悄然衰老了。

當晚,躺在簡陋的床鋪上,玉鳳夢見了過世幾十年的媽媽。窗外老媽帶著黑色的蓋頭緩緩走近,臉色潤澤,慈祥微笑著撫摸兩個女兒。玉鳳大驚失色的叫:“媽呀,這麼遠您怎麼也來了?”媽媽不說話隻慈祥的笑。玉鳳抱住老媽痛哭,訴說著思念之情。哭醒時,玉梅說她也夢見媽了,平時總夢見媽的側麵和背影,這次看的格外真。她們在聖人麵前祈禱著,為母親和子女祈願。

每天,兩個女人念著讚聖詞,相信真主從此帶給她們以及她們子女以福祉。辭朝時,她們跪在地上一遍遍的念:“真主啊!祈求你使我一帆風順!祈求在現世和後世寬恕我吧!”。

像純潔的嬰孩般回歸

曆時四十餘天的時候,麥加之行的兩個女人圓滿完成了朝覲功課,各自背負十斤桶裝的惹木水與二十尺克番布平安回國。經曆十一個小時的長途旅行,完成了副朝、正朝的各項功課,她們像純潔的初生嬰兒般回到了故鄉。

家鄉的機場,迎接的鑼鼓震天響,機場內外親情四溢。顯眼的位置打出了“歡迎哈吉朝覲榮歸”的橫幅。偌大的待機樓與廣場上圍滿了穆斯林男女,為了迎接歸國的“哈吉”們,眾多認識與不認識的穆民聚在一起,不少人是乘坐大巴車連夜專門趕到鳳城河東機場迎接“哈吉”。

歡迎“哈吉”榮歸的橫幅在高高地飄拂,機場每一個角落都被“白帽子”和“美麗的蓋頭”填滿,儼然一個盛大的民族盛會。當玉梅姐倆滿臉燦爛的走近歡迎的人群,與到場接機的親朋好友親切擁抱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人群忽然將兩個女人托起舉過頭頂似包裹一般的傳遞。在一片驚異地喊叫聲中,兩個女人被陌生又熟悉的同胞觸摸著親吻著,大家吻著“哈吉”的手和衣服,分享她們身上的“祥光”。信奉伊斯蘭教的人對朝覲回來的“哈吉”表示炙熱的情感,分享“哈吉”的聖潔之光,相信以此能夠庇佑自己及家庭。

朝覲歸來的榮耀終於像幕布一般落下。雖然,一趟朝覲讓她們無比疲憊,但她們臉上始終洋溢著幸福與滿足。

顧不得休息,姐倆把朝覲經曆以及在麥加所見所聞與家人朋友分享。之後,她們戴起蓋頭穿起戒衣,每天五次開始了漫長的功修跋涉。玉梅朝覲中被踩踏落下的腰痛,成為無法治愈的疾病,她忍著腰痛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五次不脫做禮拜,八年堅持,何等毅力?她將自己歸為真正的“哈吉”後,內心變得高尚而純淨,除過參與清真寺的活動,對自己的言行達到了苛刻的地步。

八年來,談起去麥加朝覲,兩個女人不由地感讚真主,暗自歡欣,慶幸自己作為女人成全了朝覲功課,有過一次特殊的生命體驗。

在光輝的麥地那城,在神聖的麥加真主的天房前,她們感覺天堂是如此親近真實,如此神秘高尚,那是日思夢想的情景,她們相信,隻要付出虔誠,天堂的路便在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