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武洲
“呔,前麵那小子,暫且停住,灑家有話問你。”
吳癡正走在沿海的一處懸崖邊上,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叫喚。
現在距離金劍宗的滅門慘厄已有二三十日了,吳癡埋葬了死者屍首,從廢墟裏挖了些金銀財物和些許靈石便下山了。
金劍宗的滅門凶徒並不難查,距離金劍宗百裏許之外便有一處坊市。吳癡稍一打聽便明白事情的原委了。
原來金劍宗一門人在外行走曆練時與黃雲宗弟子發生了些許口角,被打得口噴白沫不已。本來事情到了這也算完結了,金劍宗小門小戶,弟子門人打了就打了,隻怪自己學藝不精,又沒後台罷。
怎奈那金劍宗門人也是個愛麵子之人,臨走之時不忘擱下幾句壓場麵的狠話,被人當場打死不止,黃雲宗更是迫到了金劍宗山門,要其交出那打死門人的教習師傅,追究那管教之過。於是一來二去便在金劍宗山門處又發生了口角,黃雲宗一不做二不休,便順手把金劍宗滅了。
真的是很簡單的一件事,簡單得再簡單沒有了,但聽得教人心寒。隻為了幾句口角便把一門宗派趕盡殺絕了,黃雲宗之名在傲來山一帶威名一下子之間堪比那洪水猛獸。
吳癡聽過事情的經過也隻是咬牙切齒了一陣,便迫著自己把此事暫且拋在腦後。
這便是弱肉強食,這樣的事情玄洲每日裏不知道有多少,別說幾句口角,就是眼神裏稍微有些不敬而丟了性命也不甚奇怪。
吳癡連日來便行行走走,借著此散去心裏的悶氣,不知不覺間竟來到了海峽邊上。
此處名喚對望崖,站在此間向著那海邊對岸極目遠眺,傳聞可以看到海峽那邊武洲的海岸線。
其實武洲和玄洲遠隔數千裏有餘,那可以互相對望的傳聞實乃是誇張之言。
便在吳癡腹誹那誇張言辭之際,身後驀地傳來一個粗嗓門大喝聲:“呔,前麵那小子暫且停住,灑家有話問你。”
吳癡聽了此話回頭看過去,來人是一個五大三粗,虎背雄腰的粗壯大漢,一臉絡腮胡子如同一根根紮在臉上的黑色鋼針一般,身後還背了一口厚背大刀,看其模樣打扮,想來該是一修武仙之途的修真者,偏生腳踏騰雲,淩空而立。
“前輩可是在叫我麼?”
“就是叫你。”
那漢子降下雲頭踏到吳癡跟前站穩了,上下打量了吳癡一陣子便在那兒點頭不止,口裏不住嘀咕:“不錯,不錯,可讓灑家找著了。”
吳癡聽得分明,卻猜不出這漢子要找他幹什麼,於是問道:“前輩叫我可有事?”
“無事便叫不得你不成。”那漢子朝吳癡一瞪眼,吳癡心裏苦笑不止。
那漢子又嘀咕了一陣子,便拍了拍胸口道:“灑家乃是賀牛山上賀宗門人賀開山。”
吳癡心裏一淩,這賀牛山是東勝山以西萬裏許的一處大山脈,其間的賀宗是一個既有武宗又有道宗的修真宗門,宗內門人數千,是附近數得上號的大宗門。
“晚輩金劍宗吳癡。”
“小子莫要欺騙灑家,灑家看你身上有那些許真氣,分明是俗世裏的武夫罷了。前些日裏灑家聽聞有一大船行到了玄洲附近,不料碰上那海裏的暗譙,船便漏水沉了。一船裏五百餘人大半在海裏生生喂飽了幾隻妖怪王八,隻有數十八僥幸逃上岸來。灑家看你便是其中之一吧。”
吳癡嘴巴張了張,卻沒有辯解。,這時候他再多說什麼這賀開山也是多半不信的,所以他便沒有再多說。
自金劍宗滅門之厄,他埋下了眾人屍首,又渾渾愕愕地過了數日才回過神來,心慮著這修行之道如逆水而上的木舟,切不可一日放鬆,於是當日裏便尋了一個僻靜之處打坐行氣。
這功課剛剛開始,他便發覺有些兒不對勁了,隻覺得體內雄渾的真氣變得疏散了許多,運行起來卻教人神清氣爽,精神無比。
這一入定便費了他三天時間,醒來也不覺得饑餓,他便隱隱地覺得他是因禍得福,在那場事故中糊裏糊塗地突破了後天之境,達到了溝通天地元氣的先天之境。
他緩緩把些許內氣逼出體外,置於掌中。
隻見得那如霧如靄的水氣從手上的勞宮穴緩緩而出,竟是紫光瑩瑩,如夢如幻。
果不其然,此乃先天之氣也。
雖則如此,但機緣巧合之下的這一次突破也並非全是好處而沒有絲毫弊端。
這次突破雖然比他預料中花個五六年時間才得以從後天巔峰突破要早上了許多,卻造成了他根基不穩的惡果。加之他那幾日悲痛失神未及時鞏固境界更是雪上加霜。
他這些時日一直都在鞏固境界,奈何這些事並非十數日之功可成的,所以造成了他看似很是慘淡的修為。
吳癡未說話,賀開山以為是自己說中了,便在那兒哈哈大笑了一陣。
待到他笑罷,又道:“想你是這幾日在附近行走聽到那金劍宗滅門之事才有了這騙人的托詞吧。其實金劍宗與你今日處境何其相似,無半點實力偏偏在此間福地賴著不走,不說那專吃人的妖魔邪怪,便是碰上了那些所謂的正道人士又如何,凡夫俗子在他們眼中與螻蟻無異,一時不快殺了便殺了,誰會可憐你們。”
“前輩說的是極。”吳癡聽過了賀開山所言,雖然讓人聽得不舒服,卻字字誅心,偏誠心誠意地行了一禮。
這賀開山又是一陣快意地大笑。
“小子可教也。雖然你本事低微,但在武洲那窮苦之地也不全是螻蟻之輩了,何苦遠渡重洋過來這裏當這人下人呢。今日灑家叫住你也是好意,待我送你回那武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