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神秘來客?(1)(2 / 2)

離開家門之後,馬家父子本來要盡快去上寺,卻又很自然地想到了海文。對方大概還沒有淨身,否則肯定會主動來找他們的。就在這樣考慮的時候,父子三人又一起向莊子北麵住著的金氏家走去。這些年來,海文一直在城裏讀書,對宗教方麵的事情參與得不多,若不去催促,他可能就會不去上寺。

剛一進金氏家的院門,馬存惠就高喉嚨大嗓門地喚起了海文的經名:“阿丹——,阿丹——”

“是你們父子啊,請到屋裏坐吧。”金氏揉著被柴煙薰得難以睜開的眼睛,從廚房裏慌慌忙忙趕出來搭著話。

馬家長子馬貴連忙解釋說:“不用了,那樣會耽誤上寺呢。”

“姨媽,海文他還沒洗出來啊?”馬華走到金氏跟前直奔主題地問。

金氏用圍裙的拐角拭著眼窩:“那個冤孽呀,氣得我肝髒都疼呢。我對他說,如果是那些年,即使你想上寺禮拜,這附近還沒有一座寺呢。如今,那拆掉的寺好不容易建了起來,今天又恰巧是開齋節,就該高高興興地去。可他坐在屋裏就是不出來,嘟嘟囔囔地說,誰家的高中生還上寺禮拜呢,害得我把水燒熱了又放冷。這不,又在往熱裏燒呢。”

“人家念書越念心裏越亮堂呢,他反倒越念越執迷不悟了。要我看,他知道得太少了。再說,你這個當媽的,平時也把他寵慣得太厲害了。高中生算個啥,這世界上,該有多少科學家、教授和國家領導人都在虔心敬意地信教呢。沒有老子的兒子,難道就成了沒有籠頭和韁繩的牲口了嗎?”馬存惠毫不留情地發泄著心裏的不滿。

見馬存惠為這件事竟然生了那麼大的氣,並有幾分要把海文從屋裏拉出來的架勢,金氏立馬慌了手腳,同時也埋怨自己沒給兒子打圓場,連忙走過去攔住了他:“他大伯,你盡管放心好了,這回呀,如果他還不動彈,我不會輕饒他。你們父子幾個抓緊時間上寺吧,別把你們禮拜的大事耽擱了。快聽,寺上的梆子越來越響了呢。”

透過窗戶上的玻璃,發現馬家父子終於走出了自己家的院子,海文這才鬆了一口氣。他心裏清楚,是母親把他們引開這裏的,否則自己肯定難以下台。但剛才的情況,讓他格外費解,自父親去世以來,他總把馬存惠大伯當父親一樣看待,但凡遇到什麼要緊事情,都要找他商量。為了這麼一件小事,他怎能發那麼厲害的脾氣。

走出金氏家的小院子,馬存惠的心情依然格外沮喪,僅僅讀了一些年書,海文怎能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然而,想到今天是個難得的好日子,又在心裏為對方開脫著責任:說到底,還是自己對年輕人關心得太少啊。這麼一番自我調節過後,心情度頓時敞亮開來,就連腳步也是那麼輕快,視力也變得特別管用。眼前的一切,竟然像是第一次見到。

從這裏往東麵看,近處是一條南北流向的寬闊水渠,當地人稱它為大渠。遠處是與這條大渠走向一致的山脈,那是東山。白天打量的時候,總會讓人的心情有點莫名的蒼涼,仿佛成千上萬的黃色巨人躬起的赤裸裸的脊背;月夜裏感覺,卻顯得朦朧而又神奇,仿佛要到哪個星球上去做什麼買賣的無計其數的神駝。

大渠兩麵都是一眼望不到頭的梨園,每年春季梨花盛開的時候,宛如一座座雪峰舉行著什麼隆重聚會,又像溜達乏困了的一朵朵白雲正在地麵上悄然歇息。或許總是難以忘懷這般美好景致的緣故吧,先輩們一直把這裏稱作梨花灣。大集體的時候,又成立了梨花灣大隊,似乎還嫌強調得不夠,後來又發展為梨花灣公社。自己家所在的村莊,是梨花灣公社梨花灣大隊的第十三生產隊。

放眼往西邊望去,在天與地的銜接處,有一抹兒很難與藍天區分清楚的東西,那是西山。剛剛懂事的孩子或新來乍到的外地人,總會把它誤以為是一抹煙靄,或一縷雲霧,也曾有想象豐富的知青,將它說成是一幅水墨畫。他也知道,從這裏到西山的中間地帶,是自西南往東北方向滾滾流淌而去的黃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