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龍頭輕鬆，上就難了。大老豁把龍頭往水管上擰，水花濺了一臉，順脖子流進內衣，冰嘎嘎的。大老豁咬了牙，兩手齊上，終天把水龍頭裝了上去，不過，全身卻濕透了。
女人挺心疼，忙開了取暖器說你烘烘吧，我找幹爽衣服你來換。大老豁笑了笑說，換啥啊，咱這叫帶水作業！話一完發覺不對，這話怎麼聽都有挑逗人家的意思。女人果然低了頭，不好拿話回答了。大老豁暗罵一聲自己該死，站起身就要走人，女人一把拽住他，咋，想讓人家罵我啊！也是的，這身狼狽樣出門，人家會怎麼想？大老豁又乖乖坐下來，女人關上廚房門，可能怕大老豁尷尬吧。
大老豁就敞開外套，烘起內衣來，人都快抱住取暖器了，可心裏還是冒著寒氣。大老豁想，這會要有酒抿上兩口，準暖和！
想酒呢，酒就來了，女人從廚房鼓搗出兩盤熟肉來，配上一碟冬韭說，大哥，今兒年下，你喝口酒再走！大老豁想起鄉下的老話來，年下的酒，越喝越有！女人是想討彩頭呢。
大老豁不好拒絕，坐下，喝了一口，女人替他夾了一塊肉，說大哥，今兒年下，你咋不回家去團圓啊？
大老豁停了筷子，團圓？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哪來的家？
又跟誰去團圓？也是的，大老豁自打曉事後日子就沒混團圓過。
女人抹了下淚，說大哥要不嫌棄，就把這兒當家吧，逢年過節來走動走動，總比一人冷冷清清的好。
大老豁說，這輩子隻有人嫌我的，我哪敢嫌棄人啊，隻是這樣會毀了大妹子名聲的！女人臉色一正說，大哥是百裏挑一的好人呢，我心裏有數，這年月，就大哥把我當個人尊重，其他的，誰個見了不想蹭上一把！女人可憐巴巴的樣子讓大老豁豪情上湧，吱一聲喝幹了酒。
大老豁把杯子一跺說，大妹子，日後有誰敢欺負你，你吱個聲！
吱個聲又能怎樣呢？大老豁苦笑了一下，自己也是受人欺負的人呢。
女人不苦笑，在女人眼裏，大老豁就是頂天立地的男人呢。女人就笑了，很燦爛。女人倒上酒，對大老豁說，大哥，你這話讓妹子有了主心骨，喝吧大哥！
大老豁是喝得醉醺醺地出來的，強硬的冷氣灌進大老豁的胸脯上，大老豁不冷，大老豁甚至很清醒。
他要回自己的小租屋裏收拾一番，除夕那天，女人要帶閨女給自己辭年呢，年下，不能虧待自己的！大老豁把個平日低得下下的頭昂得高高的，自己，也是受人尊敬的人呢！女人說了的，讓閨女認自己做幹爸，那日子不就過團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