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玄娤也已集齊了他想要的書籍,也已準備好了一大缸水,以及三個月的幹糧,不再外出,累了就上二樓,以佛經為枕,佛卷為被。
如此又過了月餘,長安城內突然人口劇增,各寺院驛館注滿了人,來者大多皆參加萬佛大會的僧人,不過也有少數前來看熱鬧的貴族百姓。而此時身在藏經樓中的玄娤無意之中發現了一本《梵文注譯》,內裏記載了一些常見的梵文發音,以及中文注解。玄娤不由一陣狂喜,如此一來他便能夠更好的研習佛經。
而在太宗離開金山寺不久,便不斷派來侍者前來看望玄娤,但侍者見他已經沉浸其中,眼中並無他人,無奈之下隻好遣人小心伺候飲食,並且不時帶來一些金山寺內所沒有的藏書。
三月時光匆匆而過,在萬佛大會前夕,玄娤終於從藏經樓內走出。
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他隻來得及參透《妙法蓮華經》以及《維摩詰經》,至於攝論等高深佛經,他並未再翻過。
不過此事若是傳了出去,隻怕會在東土佛教界引起軒然大波,如此年齡,僅在三月之內,便領悟了《妙法蓮華經》以及《維摩詰經》,實乃空前絕後。
此時玄娤站在藏經樓的大門前,正忐忑自己能否選上,與法明等人前去參加萬佛大會,守候在一旁的侍者見他出來立刻上前道:“我等已在此久候多時,不知三藏法師有何吩咐。”說完已有一人快速跑向皇宮,通報皇上。
玄娤被嚇了一跳,滿臉疑惑地望著對方。侍者見狀急忙向他解釋,並述說這三月來所發生的一切。
玄娤聽後不由一陣感動,原以為皇上那日不過是玩笑而已,不想第二日便發布皇榜,封他為“禦弟”,而在藏經樓這三月裏又對他關懷備至。
又聽侍者道:“陛下請三藏法師今日早作休息,明日便會派人迎接三藏法師前往萬佛大會。”
玄娤心中激動、狂喜不已,既然皇上如此說了,那麼自己定能參加萬佛大會。
以需要靜修為由,玄娤打發了侍者後,急忙奔向後山小屋,他要將此事快點告知釋懷。
是夜,寒冷的夜空下一片寂靜,玄娤躺在冰冷的石床上,回想起三月前的那個夜晚,因為那夜的瘋狂舉動,他的人生也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玄娤望著屋頂,不由微感迷茫與惆悵,微笑道:“古人雲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果然誠不欺我啊。”頓了頓,又竊喜道:“是了,如今我亦為古人,我又怎會騙我自己呢?”
正胡思亂想之際,忽聽門外傳來敲門聲。
玄娤開門一看,見是釋懷,大吃一驚道:“我正想尋你呢,不料你竟自動送上門來。”
釋懷勉強一笑,道:“從來隻有我尋你,你又如何能尋得我著。”
玄娤正欲接話,釋懷繼續道:“我恨你。若不是你,如今成為禦弟之人便是我。我恨你,那日我也聽見了觀音傳旨,可為何偏偏法明長老隻讓你一人代表參加萬佛大會,我恨你!”釋懷說到最後,已咬牙切齒。
玄娤呆愣原地,腦中一片空白,喃喃道:“我不知你竟然如此恨我,我不知師父他竟有如此安排,我不知我竟無意間奪走你的一切,我不知……”
釋懷不再聽他所言,轉身向外行去,隻是遠遠望去,眼角似有淚光隱現。
玄娤臉色蒼白,一跤坐倒在地,茫然地望著釋懷消失的方向,無聲地呼喊著什麼。
直至深夜,玄娤才一臉凝重地站起,默默回屋,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