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佛式三問(2 / 2)

玄娤被太宗大手牽著,心裏突然感覺十分溫暖,笑道:“大會極是熱鬧,許多高僧都被我問倒了,怎會不如我心意,想必定是那饞蟲作祟,在我肚裏孵出了小青蛙,正咕咕叫喚著呢。”

太宗聞言,又是一陣大笑道:“既然禦弟喜歡熱鬧,那不如改日朕便在金山寺開個水陸大會如何?”

玄娤隻是微笑,並不答應。太宗見他不說話,一時尬尷不已,忙叫侍衛將齋菜送上來。

玄娤見其上全是饅頭、麥餅等粗糙食物,一時不解,望著太宗道:“這是……”

太宗嗬嗬笑道:“朕知你不愛美食,又不知你喜歡吃什麼,因此讓人快馬加鞭,趕到金山寺去,將那裏的每樣食物都拿了一份來,這還是你寺內僧人自己做的,快趁熱吃吧。”

玄娤隻覺心中似乎有何東西哽住,令他視線變得有些模糊,這是他自到大唐後,除法明與釋懷外第一個對自己如此好的人,好得令他直想落淚。

玄娤咧嘴一笑,抓起一個饅頭狠狠地咬了下去,抬頭一看,隻見太宗正拿著一個麥餅吃得津津有味,不由滿臉疑惑的望著他。

太宗見他愣愣地望著自己,將剩下的麥餅一口吞下,問道:“很奇怪是嗎?”

玄娤毫不客氣地點點頭,就差臉上沒寫著“不信”二字。

太宗長歎一聲道:“禦弟說的極是,美食的確會使人墮落,想當年朕十九歲領兵,南征北伐,東擋西除,與士兵同吃同住,而如今卻完全無當年之勇,就連一個小小的龍王鬼魅,朕也無可奈何。”說完還努力的挺了挺自己的肚子,比了比臂上的肌肉。

玄娤再也忍耐不住,爆笑出聲,連著嘴裏的饅頭屑一齊噴出。太宗也哈哈直笑,又問了他大會之事,玄娤道出了佛式三問。

太宗聞言,問道:“禦弟,朕不懂禪宗,這佛式三問為何意啊?”

玄娤據說回答道:“先時進入藏經樓之前,師父要我自行領悟,不許向他提問,此佛式三問乃是我這三月來學習佛法所存疑惑,原想讓大會內的高僧替我解惑,卻不想盡皆被這第三問難倒。”

太宗一笑,又問道:“那朕見你手指指天,又指指地,後又指指那人,最後又指指自己,是為何意?”

玄娤忍不住笑道:“那人問我何為佛,我不知該如何回答,於是指指天,指指地,又指指他,再指指自己,意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那人以為我回答出來,便認輸了。”

說完又看了一眼太宗,兩人相互對視哈哈齊笑。

用過午飯,玄娤再次來到會場,此時在高台之上已有一中年僧正在講經釋道,說的是地論宗的《十地論經》,而台下,包括那四名老僧人在內,皆直接坐在冰冷的青石地板上,聽得如癡如醉。

玄娤初習佛法,並不知東土佛教分為十三宗派,而地論宗為時下最流行的宗派,又見眾僧坐在石板上麵,他也不好太過出眾,也依樣坐下,聽那僧人講經。

玄娤聽了許久,隻覺昏昏欲睡,還不如聽法明講經更有意思,無如此冗長沉悶的語句。

那法師正講到難處,麵對眾多高僧不免有些緊張,不小心講錯,台下立時便有一人指出,如此雖甚無禮貌,但見有人出頭又有許多不服僧人向台上提問,那法師不敵眾人之言,滿臉通紅狼狽下去,如此一來眾僧更不敢輕易上台講經釋道,直至夜裏還如上午那般捉對論法。

而玄娤也憑借“佛式三問”獲得了不小名氣,不過眾人也並未將其當做是皇上禦弟,畢竟誰也不願相信一個小孩便是陛下親封禦弟,就如都不相信他那第三問有解一般。

再次問倒了一位前來論法的僧人後,玄娤打了個哈欠,他昨夜一夜未眠,加之今日一日都在與人比鬥論法,早已體力透支,能堅持到現在已實屬不易。

見周圍僧人還是一臉狂熱之色,毫無休息的興致,玄娤連忙讓侍衛引路,帶他前去休息。

到了寢室,一見是如此奢華的床帳,玄娤不免又說出家人不得席軟榻,會遭菩薩懲罰等雲雲,太宗滿口答應道:“明日換個硬的,明日換個硬的來。”玄娤見他答應,放下心來,微微一笑,就站著睡著了。

太宗搖頭無奈一笑,將他抱上床去,卷好被子,著宮女侍衛小心看守,也向自己的寢宮行去了。不過到了次日,太宗並未如答應的那般,將軟榻換掉,而玄娤也似乎忘記了一般,並未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