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觀音現身(1 / 3)

到得大會第二日,天公作美,竟將烏雲散去了,玄娤一覺睡到天光大亮,看著窗外紅日高懸,天朗氣清,淡淡的梅花香味沁人心脾,隻覺心情豁然開朗,不自覺將眉頭舒展開來,露出真摯的微笑。

用過早飯,玄娤來到會場,隻見一夜過去,現場眾僧熱情有增無減,依然在捉對論法。

玄娤覺得好奇,這些人難道不知疲倦饑餓嗎?如此下去身體可受得了,如今可是寒冬臘月啊,夜間溫度如此低,他們又不進食,該如何取暖?不由得更加佩服宗教信徒的狂熱與毅力。

才行了不過四五步而已,便有一中年僧人來到他麵前,雙手合十行了一禮,大喜道:“久聞三藏法師大名,奈何昨夜遍尋不見,讓貧僧好生著急,卻不想如今正巧被我撞見,實乃緣也,緣也。”

玄娤行了一禮,宣了聲佛號,疑惑道:“我與你今日才相見,況且昨日之前我從未離過寺院大門,這‘久聞’二字何來之有?”

那中年僧人一愣,以為已經開始論法,連忙答道:“相逢何必曾相識,相識何必曾相逢。”

玄娤見他一臉認真的模樣,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笑道:“長老與我開玩笑呢,你與我都未見著麵,怎能說相識,長老說相逢何必曾相識,既不相識又為何相逢,相識何必曾相逢,若不相逢又怎生相識。”

那中年僧人想不到他竟然用自己的話,來駁斥他的觀點,一時間被他繞了進去。

“這……”

最後無奈搖頭,放棄道:“好吧,是我輸了,大師果然乃高僧也,就算此次能回答出來,我也無法解開那第三問,尋找大師也不過是想要來此認清自己而已。”

玄娤驚訝不已,小聲道:“就,就贏了?可咱們還未論法,我還沒問呢?”

中年僧人仰天長歎道:“大師不必安慰我,我自有自知之明,今日幸得大師提點,獲益良多。”說完就欲轉身離去,玄娤叫住他道:“那長老,我想問下你們如此不休不喝的在此地論法,身體可受得了?”

中年僧人嗬嗬一笑道:“看你年紀還小,想必還未參加過何佛事盛會吧,不知拜在哪位大師門下。”

玄娤道:“我先前不是說過了嗎,在昨日之前我從未離過寺院,我乃是金山寺法明長老門下。”

中年僧人一驚,道:“原來是法明大師門下,怪不得小小年紀就有如此佛法修為。”說完又拉著他的手,行到一處台階之上,指著一處道:“你看。”

玄娤依言望去,隻見今日雖然豔陽高照,萬裏無雲,暖洋洋的陽光灑在眾人身上,但畢竟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眾僧不眠不休,站在寒風之中,並不是每位僧人都過得是苦行僧的生活,現在也已有人支持不住,手足凍僵,倒了下去,可即使如此,他們臉上也流露出了滿足的微笑,似是多年夙願一朝得還一般。

“現在,你,明白了嗎?”

玄娤無聲點頭,默默地走了下去,此時他的心情十分沉重,昨日那名僧人被城門夾斷的手指,還有那淒厲地嚎叫聲猶如仍在耳旁。

他在想,為了宗教,為了信仰,真能做到如此地步嗎?那他今後是否也要踏上這一條道路?為了學習佛法,真能什麼都舍棄,真能改變自己的人生嗎?

玄娤失魂落魄,圍著廣場走了許久,腦海中不斷盤旋著這三個問題,一直不得而解,渾渾噩噩來到了高台之下,會場中心。

太宗見他往高台行去,以為他要上台講經釋道,興奮得站了起來,就要進入台前仔細聆聽。誰知玄娤發覺自己正往高台走去,急忙轉身,往人群之外行去,太宗不由大感失望,又重重坐下。

就在此時,忽見昨日在高台上說話的那位老和尚,在一清秀僧人的帶領下來到了玄娤麵前,雙手合十,行了一個佛禮。

周圍僧人皆大為震驚,這老和尚乃是佛光寺的池懿長老,為天下十二名僧之一,成名極早,與金山寺的法明長老齊名。他的“菩提本無樹,世人皆怨之。菩提本無根,世人皆惱之。菩提本無花,世人皆嗔之。菩提本無果,世人皆恨之。菩提本無心,世人皆妄之。”這十句五十字《說菩提》令其奠定了禪宗大師的地位,至今無人超越,而看其神色,似乎是要與玄娤比試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