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謊言(2 / 2)

玄娤口才原已極好,又將取經之事與自己心內想法著重敘述,讓法明心生同情。當下法明長歎了口氣道:“陛下此舉甚不明智,如此一來便將耽誤我東土佛教發展,若無我佛教勸眾生向善,隻怕又會再起爭端。”

玄娤點點頭道:“師父所言極是,因此我才前來拜托師父,有何方法可令我出得城門。”

法明沉吟一陣,道:“我會與寺內眾僧商議,料想如此大事,他們定會支持,明日此時,你還來這。”

玄娤大喜,連聲道謝,又與法明聊了一陣,臨走之時終究還是忍不住問道:“釋懷如今可好嗎?”

法明猜想他定會問出此話,答道:“自你走後他便將自己關入藏經樓,五年之後,他從寺內走出,遊曆天下,不過不時便會回來一趟,他雖口中不說,但我知他定是回來瞧你在不在。”

玄娤聞言,微微失神,隻覺心中惆悵、迷惘不已,不由歎道:“我與菩薩入世修行,有好幾次來到長安,可卻一直沒有勇氣與你們一見,就連遠遠一觀也竟似不敢。”

法明也無奈一歎,如此局麵,蓋因成長,他也無可奈何。

玄娤告辭退去,在金山寺內度過了一夜,到了次日,他又在石台上為眾人講經,不過太宗卻因為國務並未過來。

到了晚間,玄娤再次來到後山法明屋內。

“師父,事情所辦如何?”玄娤一進門便直接問道。

法明附耳小聲對他道:“待月過中天之時,你到延平門之前,沿河往下行三十三步,自然有人帶你出城。”

時間已所剩不多,玄娤在法明帶領下,避開守在金山寺山下的侍衛,從一暗處走出。一路小跑,玄娤終於來到延平門前,逆著水流行了三十三步,來到城牆一處拐角之處。

玄娤望著眼前漆黑的一片,正覺奇怪,忽聽一人低聲道:“可是三藏法師嗎?”

玄娤一愣,答道:“貧僧正是,不知施主如何稱呼?”

那人聞言一喜,道:“我便是此處守兵,來帶聖僧出城去的。”

玄娤心中大喜,正要答謝,又聽那人道:“取經之路旅途遙遠,我這有一匹好馬,可做聖僧腳力。”說著便牽出一匹白色戰馬,將韁繩交在他手中。

玄娤一鄂,慌忙道:“可,可貧僧並不會騎馬啊,這可如何是好。”

“聖僧盡可放心,到時我會助聖僧一臂之力。”

玄娤聽他如此說,放下心來,與他一同來到城門之下。

借著月色,玄娤看清這斑駁的灰色城牆,些許地方還布滿著暗褐色的影漬,不知為何。進入長長的甬道,玄娤伸手向城牆碰去,隻覺一陣冰冷與淒涼之意撲麵而來,仿佛還能看見昔日士兵在城下廝殺時的場景,以及死前哀怨地嘶嚎。

玄娤在心中默念《往生咒》,來到城門之前,隻見此處還有些士兵,見他到來,連忙合力將城門開出了一道僅容那匹白馬通過的縫隙。

玄娤默默走到城門外,深深地凝望著眼前這幾人,他很清楚這些人是冒著多大的風險為他打開城門。

玄娤向他們行一禮,正欲開口,隻聽一人搶道:“聖僧不必多說,我等皆為自願,還請聖僧及早行路。”

玄娤聞言,將話咽回,又在一人的幫助下上了白馬,正剛坐上,隻見那人在馬臀之上狠狠一擊,白馬受驚,立刻撒蹄飛奔。玄娤隻覺耳旁風聲一呼,兩側景物極速倒退,若不是好險他及時將馬脖子抱住,差點就被甩了出去。

而此時在不遠處的城牆之上,太宗遠遠望著騎馬飛奔的玄娤,冷冷道:“傳朕旨意,各州各縣遇見禦弟聖僧者需派人嚴加保護,若禦弟少了一根汗毛,便叫他們提頭來見朕,但今日守城之人朕定斬無赦。”

在一旁的魏征立即應聲領命,而後又小心道:“陛下能夠釋懷,放禦弟聖僧前去西天取經,此乃大幸。”

太宗冷笑一聲,道:“是嗎,那為何朕卻高興不起來。”

魏征道:“緣之一字莫可強求,或許禦弟聖僧正要經曆此事,才會與我大唐相連。”

太宗沉默一陣,將手中十六年前袁守誠給他的字條拋下,轉身離去。

字條緩緩飄下,隻見其上寫著“金山寺,江流兒,永世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