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來越冷，有時風在高空長嘯。雨珠和那個男人吵架更凶。有一次雨珠把什麼東西扔了出來。男人說，扔吧扔吧。男人說得有氣無力。同是男人，我臉紅了。我努力要理出一些事情的頭緒，可我力不從心，我的大腦一片混亂。
男人走後，雨珠整整哭了一夜。不，比一夜還長。
男人走後沒有再來。
接下來是新年，是熱鬧而忙碌的春節，鞭炮聲從這裏那裏響起，傳送著喜慶和吉祥。春節快尾聲的一天，我剛吃完晚飯，便聽見有敲門聲。我打開門，雨珠站在外麵。
她先向我一笑，然後遞給我一把鎖，同時指著她的大門，又指了指自己，指了指院子。
我點點頭接過鎖。
鎖好雨珠的大門，我走到巷口，裝作沒事一樣或遠或近地走來走去。我想知道雨珠拒絕的人是誰。
月亮慢慢升起來，慢慢升過前排人家的屋頂，小巷灑滿銀色月光。我終於等來了我等的那個人。
他從小巷的另一邊徑直走到雨珠的門前，停下來，按了幾次門鈴。院裏靜靜的，他就用手推了推門，這時才發現雨珠的大門在外麵鎖著。他呆一呆，站了片刻，又順著來路返回。我以為他走了，誰知他就停在巷口張望。月光下，我看見他點了一支煙。
是那個男人。
誰也不知道他在巷口和雨珠的門前走了多少遍，他一支接一支地抽煙。那夜無風，整個小巷都彌散著香煙的味道。他一次次走到雨珠門前，又一次次去巷口張望。我終於明白了“望眼欲穿”是什麼意思。我有一種心痛的感覺。人們都在尋找愛情這種心靈的寄托。可是，愛又如何！
我回到我的院子。我看見雨珠的房間漆黑一片。我不甘心，我想事情不該這麼簡單。我找到了那道牆縫。雨珠正倚在門邊。
雨珠鎖門的意義何在？我想。
以後的一個星期，我每晚都奉命為雨珠辦同一件事，那就是鎖門。
那個男人每晚都來，我每晚都看見他，他後來幹脆守在雨珠的門前，一邊咳嗽一邊抽煙，無知無覺地等待著，等待著和他僅隔一道門的雨珠。
當雨珠又敲響我大門時，我遞給他一張紙，我在上麵寫到：他每晚都在等你。
雨珠看完，用吃驚的眼神望我。我拿過筆再寫：他愛你，讓他進來。
雨珠望了我一眼，寫到：可他不離婚。
我寫：那不是他的本意，他一定有難處。再給他時間。
我把“再”字寫得很大，然後又在上麵畫了一個圈，望一眼雨珠，又加上一句：你也愛他。
雨珠的眼神暗淡下來。
那晚雨珠的大門沒鎖。我坐在院子裏，我的耳畔從始至終都是男人輕輕的呼喚：雨珠雨珠雨珠雨珠雨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