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蘇文暗自計較,要脫身於此大戰之外,那趙家皇帝親至澶洲,確是曆史史實,卻不知因自己到來可有轉變。眼見得大戰一觸即發,而自身卻是身伴豺狼,直麵遼虎,一時間竟然沒有出路可想。是夜信步而出,在營帳之外巡查,遠望那遼營燈火如一片繁星,不知幾許人馬,心中愈加煩惱。
正低頭思咐行走間,忽聞前方有人喝道:“無那前頭,是哪個?”
蘇文聞言抬頭望時,卻從那暗處疾步而出兩個人來,定睛瞧時,卻是吳大牛並張誠。忙高聲應道:“是哥哥我。”
吳大牛搶近幾步,到蘇文麵前笑道:“果然是哥哥。”張誠亦過來見禮。瞧得蘇文心有所思,便道:“哥哥可有心思?”
蘇文隨手指道:“且隨處行走,我有話與兩位兄弟道來。”
三人並肩而行,吳大牛居右,張誠為左。三人一起出了營地,遠望那遼人營帳處,但見天地蒼穹,繁星閃動,又與那遼人營地燈火相映,竟似如漫天的遼軍一般,氣勢非凡,令人望而生畏。蘇文遙指遼營,謂兩人道:“兩位兄弟,如今大戰在即,我等該如何自處?”
吳大牛叫道:“哥哥,遼人來攻,我等直管殺他一個人仰馬翻就是,還要自出甚地,都來,都來,一起砍作兩段。”
蘇文喝道:“遼人數十萬大軍,便是砍,也得累死你。”
張誠遠望遼營,又顧視蘇文道:“哥哥心思,我也知曉一二。”
吳大牛癟嘴道:“直管說,囉唕甚地。”
遼營燈火繁盛,張誠遠望一眼,歎道:“如今我等惡了潘元帥,如今雖不遷怒於哥哥,但隻在早晚。如今大戰即起,隻怕哥哥這個先鋒官是走不脫也。”
吳大牛大笑道:“如此甚好,多砍幾個遼狗也是大功一件。”
張誠不語,隻是遠望遼營,心情沉重,他所慮者,亦正是蘇文所慮,隻怕此役,三兄弟要馬革裹屍,碧血黃沙矣。想著無趣,歎息一聲。
吳大牛不滿道:“四弟,哥哥不說,你也欺瞞兄弟不成?我雖是粗人,也知曉進退,你隻要說將出來,看與我心思一般麼?”
張誠笑道:“二哥不見那借刀殺人之計否?”
吳大牛便“哎呀”一聲大叫道:“我隻道自身這般想,卻不料四弟也是這般想來。哥哥定然也早已想到。”說罷,拍了拍頭,甚是懊惱。
蘇文並張誠哈哈大笑。吳大牛亦大笑起來道:“哥哥可笑了,俺也算是有些本事,將哥哥逗弄的笑起來,一張苦瓜臉,愁煞個人。”
兩人聞此言不禁又大笑起來,蘇文笑罵道:“隻當你都知曉了,卻還是個夯貨。如今我等卻是生死兩難之境。潘賊若是用我等做先鋒,正應了那借刀殺人之計,不見楊延昭之死乎?若是就此罷兵,又有個欺君淩帥的軍法處置,早晚一刀,要砍了我等頭顱,何出何從,我也還沒有分教。”
吳大牛嗬嗬直笑道:“這個也忒容易。”
兩人聞言愕然,張誠道:“二哥有何主意?”
吳大牛便高聲道:“那潘賊不義,趙宋官家無能,我等何必為此等人受死?直管反了那賊廝鳥的,投三弟而去就是。”
張誠急急止住道:“二哥休得高聲,莫使人聞之,告我等一個欺君謀反之罪。”
吳大牛喝道:“怕甚麼,哪個鳥人要告狀?吃俺一刀,砍成兩截便罷。”這一聲喝,卻是如悶雷滾過,驚起那林中之鳥,撲棱棱隻飛出林子,聒噪著投那遼人營地而去。吳大牛又喝一聲道:“這死鳥,都投遼人營中了,我等還怕個甚。”
蘇文沉聲喝道:“胡說八道,若再說這些混賬話,定然軍法處置你。”說罷便又顧兩人道:“如今身在營中,四處多有各郡兵馬,沒得不要胡說。若得有心人聞之,我等便是大罪。”言畢,三人回身便要徑回軍營中去。
正要行走間,忽聞得身邊林子中又有鳥聲四起,似有飛鳥驚動,投入那茫茫夜色之中。蘇文一驚,立住了身子,吳大牛並張誠亦頓住身形,三人一起轉身,望那林子中摸去。蘇文喝道:“林中何人?出來說話,若是不然,手中弓箭不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