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約瑟夫·艾迪生(張國佐譯)
體力勞動有兩種目的:或是為了生計,或是為了娛樂。後一種目的其實也就是“體操”,因其出自另外的動機,所以有異於普通的勞動。
鄉野生活兼有這兩種勞動,因此,鄉野生活比任何其他方式的生活,更能使人健康,也使人得以更充分地享受生活的樂趣。我以為人體是個管、腺係統,或者用一句淺顯的話來說,它乃是一束管子和濾器,通過奇妙的方式,彼此配合而被裝成適合靈魂賴以工作的一部機器。人體不僅包括腸、骨、筋、靜脈管、神經和動脈管,而且還有由細筋組成的肌肉和韌帶。這些肌肉和韌帶的周圍,包纏著縱橫交織的各種腺和極其細微的小管。
姑且不論機體組織的細微之處,單就人體的大概結構來看,我們就明白,為要保全身體健康,勞動是絕對必需的因素。經常從事各種操練的動作和運動,才能使體內的汁液得以混合、消化和分解,使組成人體的無數細管和濾器能夠得到清洗,使其堅固部分更加堅實而保持其持久的健全狀態。勞動或操練激發人體中的各種汁液,使之流入適當的管道,還要排泄其廢物,暗中幫助“自然”(nature)分送養料,而如果沒有這些活動,身體就無力支持,精神也不得舒暢。
這裏我可以說一說運動對心智的影響:它使理解力清晰,想象力寧靜,按目前所講求的魂體合一的規律,也使開發智力所需之元氣得以旺盛。久坐的男人們以及婦女常易產生的憂鬱情緒,都應當歸咎於對運動這一特殊環節的疏忽和輕視。
倘若操練於我們健康並不絕對需要,那麼“自然”就不會使人體適合於運動,就不會為了保健而使四肢活動,使各部分屈伸自如,從而能按需要產生收緊、捩轉、擴張以及保全管、腺係統(如前提及的)所需的各種動作。我們並不需要什麼誘因使我們從事這樣一種保健體操,如果我們不做這種體操,即便麵前擺著很有價值的東西,我們也注定會一無所獲。姑且不提富貴,假如沒有雙手的勤勞和額頭的汗珠,即便衣食也不可能得到。上天提供原料,但要我們自己去加工製造。必須勤於耕種,大地才會增產。這些產物又不知要經過多少隻手才能合於使用。工業、商業和農業自然要用二十分之十九以上的人類;至於那些憑借出身不必勞動的人們,他們若不積極操練這種自願的勞動,會反而比從事勞動的人更為可憐。
我的朋友羅哲爵士,在運動方麵,是個毫不倦怠的人。
他的宅第裏好幾處都掛有他勞動的紀念品。大廳牆壁上掛滿於他獵獲的野鹿的杈角,他認為這是他最有價值的裝飾物,因為這些裝飾品常是他談話的資料,同時也表明他未曾懈惰。大廳的盡頭掛有塞滿了幹草的一隻獺的標本,那是他母親命令要做成真獺樣子而懸掛著的,爵士對此也非常滿意,因為他約莫九歲時,他的獵狗就咬死了那隻大獺。緊連大廳的一間小屋是存放武器的處所,擺滿了大小不同、造法各異的槍支。爵士曾用這些槍大肆蹂躪林中的鳥類,捕殺了成千上萬的野雞、鷓鴣和山鷸。爵士的畜舍門上裝飾有他親自獵獲的狐狸鼻子。羅哲爵士曾給我看過一隻,那是特別用銅釘釘穿的,為的是表示獨特。他為獵獲那些狐狸,曾經騎了十五個鍾頭的馬,跑遍了五六個郡縣,犧牲了一對良弓,損失了半數獵犬。爵士把這一次狩獵視為他一生中最大的成功。我曾描述過的那位怪癖的寡婦乃是那幾隻狐狸致死的原因。因為羅哲爵士曾經告訴我,他在眷戀那位婦人而正欲得到她的時刻,曾按照她的意願在他畜舍的兩邊門上飾以狐鼻。每當該寡婦起了殺興時,狐狸就定會遭到毒手。隨著他對寡婦眷戀之情的日益減少,加之他的垂暮之年又逐漸到來,他也放棄獵狐了;然而蹲在離他住宅十裏以內的野兔卻仍難逃他的槍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