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波西鄉梅園石,色澤紅潤石質好,遠近聞名。附近有個采石塘口,把作師傅姓李,人們稱他為老大師傅。老大師傅的一個妹妹嫁到寧波東鄉邱家,妹夫郎舅關係很好。老大師傅叫妹夫到石塘做采石工,雖然辛苦,但工鈿蠻高。幾年後,邱家造起三間新瓦房,生了三個兒子。
光陰似箭,妹夫年近六十,采石力不從心。郎舅勸他回家,臨走時,送了他一包雪裏蕻菜籽。這是一種梅園藥農套種在貝母地裏的名菜。寧波人喜歡吃鹹齏菜,有“三日勿吃鹹菜湯,腳娘肚會酸汪汪”的話頭。如果三個外甥願意種貝母地雪菜醃鹹齏,倒是一門比較好的行業。
妹夫回家後第二年,東鄉育王寺要擴建寺宇,需要大量石料。石塘老板托老大師傅前去育王洽談,他順路去看望妹妹、妹夫。一到邱家,妹妹唉聲歎氣向兄長苦訴真情:“三個兒子相繼娶進媳婦,父母應該能享天倫之樂了。可是兒子、媳婦個個是雞肚腸小心眼,兄弟、妯娌大事要爭,小事要吵,弄得雞犬不寧,父母多次勸說,卻無濟於事。堂房叔伯也避而遠之。今日娘舅到來,可否……”吃晚飯時,妹妹端出一碗臭鹹齏下飯,兄長聽著、吃著、想著:若要好,大做小。吃罷飯,到三個外甥房裏走走,聽聽三個外甥的說法。
大外甥夫婦倆見娘舅到來,就埋怨爹娘庇護小兒子……到了小外甥房裏,夫婦倆說老大兒子拔長筷,要娘舅主持公道……剛到二外甥房門外,老二夫婦就大聲說:“老大兒子拔長筷,爹娘維護小兒子,最吃虧是夾在中間的我們老二。”
娘舅聞言,想,清官難斷家務事。他在三個外甥房裏、灶間轉了一轉,心中有數,隻對外甥們說了一句話:“三兄四弟一條心,後山黃泥能成金。”次日就回家去了。
過了幾天,娘舅押運石料到育王寺後,準備了兩件禮物又來到邱家。晚上招攏三個外甥與外甥媳婦,娘舅開言:“我是個捏錘子拷榔頭的粗人,沒有好禮物送給各位外甥,隻帶來一些梅園土產。”說著給每個外甥各三株香噴噴、黃澄澄的鹹齏菜。接著又說:“前幾天我見到你們的鹹齏菜又黑又臭,這是因為邱隘是平原地帶,沒有大石頭壓鹹齏。今天我已叫工匠兄弟將壓鹹菜缸的大石頭裝運到你們的河埠頭,這是做娘舅的心意。剛才給你們的上等鹹齏是用大石頭壓出來的,這樣好的鹹齏人們一定歡喜。你們多種菜醃鹹齏賺錢,有錢了兄弟之間就不會為一點小利益爭吵了。”
娘舅的話句句在理,從此三兄弟各自種菜醃鹹齏賺錢,不但和睦相處,而且使邱家(今邱隘)鹹齏出了名。後來,“娘舅大石頭,閑話獨句頭”成了寧波一帶人們的口頭禪。
(樂炳成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