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在下雨。在房子裏,我竟不知道外麵在下雨。我係緊了外衣,向茉莉家跑去。我的雙腳踏出一朵朵的水花,小而剔透。茉莉家不遠,我跑著去,隻需要五分鍾。
茉莉的眼睛紅紅的:“外麵下雨了?你怎麼也不帶傘?真不好意思,這麼晚了,還找你。”我們在房子裏,都不知道外麵在下雨。我突然慨歎:男人會像房子一樣嗎?有他在,我們可以安全得一無所知嗎?我揉了揉頭發:“小雨而已。”
茉莉從冰箱裏拿出酸奶招待我,我小口小口地吃。茉莉捧著白開水:“我太脆弱了,我需要有個依靠。”我把話說得血淋淋的:“這就是你和則淵不合適的關鍵。他愛獨立的女人,他愛相敬如賓的愛情。而你不是。”茉莉的眼睛更紅了:“我剛剛又給他打電話了。”
這個話題就結束在了這裏。這是個陳舊的程序,苦寂的茉莉打電話給則淵,則淵忙,淡淡地寒暄幾句,就結束了。則淵是清楚茉莉的心的,否則,他也不會那麼冷漠。對常人,則淵是寬容而溫暖的。
電視機開著,讓茉莉的房子不至於顯得那麼冷清。我吃完了酸奶,茉莉的眼睛不紅了。她說:“肖言恨死我了吧?”我說:“怎麼會?他正嫌我煩呢,恨不得把我攆出來。”茉莉的笑傾國傾城:“我也煩你了,你快走吧。”茉莉把我送到樓下:“呀,又忘了天在下雨了。你等我,我上去拿傘給你。”我拉住她:“不用了,小雨而已。”我又說:“好好地找個依靠吧,去找你想要的惺惺相惜的愛情,不要再想則淵了。”這句話,我不知道說過多少次了。
我又在雨裏跑了。我和茉莉之間,不需要多說什麼,她哭時,我隻需要在她左右就好了。如果我回國了,她該去找誰呢?
肖言給我開門,愣了一下:“下雨了?怎麼淋成這樣子?”我什麼都沒說,直接撲到他懷裏:“肖言,我冷。”肖言抱著我又洗了一次澡,熱騰騰的水從我們的臉上流到我們的腳趾下。我勾住肖言的脖子,說:“好熱。”
第二天,我接到了則淵的電話。
則淵說:“其實,我給你打這個電話是多餘的。”我應和:“嗯,的確多餘。”則淵笑了,我也跟著笑了笑。則淵是想放過茉莉的,這我們有目共睹。
肖言問我:“你到底有沒有好好勸過茉莉?怎麼她還是自掘墳墓?”我瞪肖言:“我的口才可是一流的。”肖言瞟我:“但你的思維是三流的。”我無言以對了。的確,也許,我也正臉朝黃土背朝天地給自己掘著坑。這時,肖言又自說自話:“你是三流的,而我是不入流的。”肖言的自嘲,比他對我的嘲笑更讓我無力。我無力反駁,無力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