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言捏著我的下巴:“你是想告訴別的女人你的牙齒有多整齊嗎?”我別開臉:“那是我情不自禁。”肖言一邊穿衣服一邊自說自話:“可惜我沒有別的女人。”我用被子把自己裹緊,裹成一條蟲:“喬喬是誰,她不是你的女人嗎?”肖言穿好衣服,坐在床邊,背對著我的臉:“喬喬是我爸媽選的兒媳婦。”我又戴上笑吟吟的麵具:“親愛的,我記得,你好像是獨生子。”肖言站直身:“是,我是。”我用被子蓋住頭,聲音悶悶地傳出來:“親愛的,再見。”
肖言走了,門“嘠”的一聲關上了,他在門外,我在門裏。
肖言走之前,扔下了一句話。他說:“我不愛她。”
好一場分道揚鑣的人生。他大步大步地向前,吃得好,住得好,上班如魚得水,下班承歡父母膝下,時不時開著輛車,還載著個人人見了就稱道郎才女貌的媳婦。愛是什麼東西?不愛又有什麼關係?
我像蛻皮一樣掙開了被子,再將其披上。我踉蹌地走到房間的窗前,打開窗,對正欲上車的肖言叫嚷道:“肖言,你不要告訴我,我剛剛跟一個有婦之夫上了床。”肖言仰著頭:“不,我才見過她兩三麵而已。”我們的對話引得旁人側目,可又有什麼關係呢?我跳回白色的大床,它有如大海,我在其中漂泊,生死未卜。
小沃前輩打來電話,叮嚀了一遍明天調研的注意事項。我赤裸裸著身子,裹著被子,和他一絲不苟地說著公事,樣子滑稽極了。
第二天,我要去調研的公司派了車來酒店接我。大概半小時的車程,我一直看著窗外。
肖言給我打來電話,問我何時回上海,要不要他送我。我掐著自己的大腿:“不用了,我有更好的車可以坐。”司機聽了這話,忍不住樂了。我也尷尬地對他一樂。
那公司與我洽談的人與魏老板相熟,我臨行前,他對我說:“你們公司真是越來越英雄出少年了。”我倒也不謙虛,說:“我倒更希望別人誇我是美女,而不是英雄。”那人又說:“有目共睹的事,還用說嗎?”小沃前輩教導過我,出門在外,不必謙虛,畢竟我們做投資的,是站在一個金主的位置上。
我請司機繞了路,繞去了肖言所在的公司。但我隻是讓司機減了速,連停都沒停,就走了。那個讓我無能為力的男人,正在他的正軌上孜孜不倦,就算他有他的言不由衷,就算他有他的無可奈何,他也接受了不是嗎?而我還是找不到我的出口,眼看離他漸行漸遠,我的淚都要落下來了。
回到上海,我給程玄打電話:“玄哥,現在這個時代,還有包辦婚姻嗎?”程玄口若懸河:“現在這個時代,什麼沒有啊?”我小心翼翼地問:“那如果你被包辦了,你怎麼辦?”程玄冥思苦想,末了卻道:“我爸媽分明不幹涉我的婚姻自由啊。”我長歎一口氣,程玄聽出蹊蹺:“難道,你男朋友被包辦了?”我連連否認:“沒有,沒有。”程玄固執己見:“一定有。”沒等我再否認,他就繼續說道:“溫妮,要冷靜啊,私奔絕不是上策。”我嗤之以鼻:私奔?我和誰去私奔?人家男的一點奔的意思都沒有,我一女的自己奔到哪去?
晚上做夢,夢見肖言向我奔過來,飛快飛快的,可就是到不了我麵前。夢裏的他,像我一般心焦。夢醒了,我還是心焦的我,而肖言,還是那個冷靜的肖言,被包辦的肖言,那個我乘遍了各種交通工具卻依舊追不上的肖言。
魏老板為慶祝33歲生日,包下了一家酒吧,包括樂隊和一個嗓音比大腿還性感的女歌手。